小叫花咬了咬嘴唇,露出了一口漂亮的貝齒:“你救了我,我想跟著你,做牛做馬報答你。”

流雲微微笑了一下:“不用了,我四海為家慣了,帶著你實在不便。”

小叫花聽他語氣堅決,倒也沒有苦苦哀求。這就好比大街上,哪個大爺好心賞他半個饅頭,他除了感激,多說幾句菩薩保佑,總不能就強扭著跟人回家去吧。

他伸出紅腫的小手,打開包袱,將裏麵的銀子全拿出來,恭恭敬敬的放到流雲麵前,隻將那小包的換洗衣服緊緊摟在胸前,對著流雲鞠了三個躬,道:“公子的恩情,我無以為報,隻有銘記在心。”說罷,轉身就出門,他怕出門晚了,又讓流雲看到他哭鼻子的樣子。

流雲倒有些意外,本來是想將小叫花子安排到別的地方去,他卻如此硬氣,拒絕了他的銀子,也拒絕了他的安排,隻帶走了幾套衣裳,估計那衣裳,他確實太需要了。

他終是不放心,想起酒樓門口那幾個盯梢的,如果是衝著他來,千軍萬馬他也不足懼,如果要衝著小叫花子去,恐難逃毒手。

暗暗的尾隨小叫花子一程,見他柔弱的小身板在寒風中簌簌發抖,卻並沒在鎮上停留,徑直離開鎮子,一路上並沒有人尾隨他,知他是安全的,才折返回客棧。

小叫花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發現流雲已經不見,連同外麵的馬也沒有影蹤,身上還蓋著流雲丟給他的袍子,旁邊留下一把匕首。

那匕首小巧玲瓏,放在手裏,也不過一巴掌長,乍看之下,還以為是玩物。小叫花抽出匕首,眯縫了眼睛,陽光下,那匕首通身透亮,隱隱帶有幾絲血痕,沒有一般匕首的寒光,卻另有一股子清冷的感覺,隨著光線的不同,那幾絲血痕似乎也跟著飄散。

這匕首,其實是打造“擎天劍”之後,再打的這“泣天匕”,因快打造完畢之時,造劍之人泣血在上,故而帶有血痕。擎天為陽,擅攻,“泣天”為陰,主守。

小叫花子識不得匕首的好壞,但有了這武器,以後逮兔子剝蛇皮終究是方便一些,自是高高興興的將匕首揣在懷裏,抱著袍子,返回山神廟。

山神廟裏,躺著幾具屍體,都穿著黑衣勁衣,臉罩黑紗,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喉管被人一劍割斷,幹淨利落,血流了一地,還沒凝固,應該才死沒多久。

小叫花乍然之下見到這麼多死人,嚇得一個趔趄,跌坐在地裏,旋即爬起來,扭頭往鎮上跑,袍子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了,鎮上人多,可以壯壯膽,不用一人麵對這麼多死屍。

等小叫花連跑帶爬的跑到鎮上,卻見鎮裏更是一片混亂,救火的,救人的,搜查的,亂成一團。原來昨日吃飯的“金源酒樓”出了大事,酒樓裏二三十口人,一早全被殺掉,甚至連酒樓,都不肯放過,一把火燒掉,還好眾人救火及時,才沒秧及眾鄰。

據目擊者說,殺人放火的,是個年青的公子,昨日還到酒樓來吃飯喝酒。哪曾想,不過隔日,就下了這麼大的殺手,真真做到了雞犬不留。

有好事者猜測到,定是昨兒掌櫃將那人留在此地,讓胡管家來抓,所以那人牽怒掌櫃。

小叫花子已猜到說的是誰,嚇得小臉煞白。他害怕被人發現,到時候逃不掉一個同案犯的名。趁眾人仍在討論這起事,悄悄的溜了開去。還好眾人也隻顧八卦,沒注意這個小叫花子昨日也在酒樓出現過。

山神廟裏呆著也怕,鎮上也不能呆,小叫花沒了主意,隻顧撒腿沒命似的往山林裏跑,希望跑得越遠越好,好遠遠逃離這是非之地。他不想死,縱是當小叫花,嚐盡世間白眼,他也願意活著,死,終究是個恐怖的字眼。

聽得後麵馬蹄聲響,小叫花更加沒命的跑,怕被人捉了回去。

跑著跑著,卻發現腳步踏空,似在半空跑步。原來已被一條馬鞭卷住。

詫異中,馬鞭回收,小叫花已經被人穩穩的放在馬鞍上。小叫花扭頭一看,正是酒樓掌櫃金無籌。

小叫花結結巴巴問金無籌:“掌櫃的,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酒樓二三十人全被殺了麼,他奇怪掌櫃的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金無籌並不回答他,隻是反問道:“他在哪?”

小叫花自是明白他問的“他”是指流雲。於是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