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玉獅子似已感覺到自己主人身處險境,在那兒極度不安,正試圖掙脫捆綁它的繩索。
流雲反轉手腕,手中長劍順勢一挑,已割開了夜照玉獅子捆著的韁繩,夜照玉獅子一得自由,前蹄直立,嘶叫了一聲。
流雲已自感毒氣開始在血脈裏漫延,強提一口真氣護住心脈,翻身上馬,夜照玉獅子已通心意,駝著流雲,不待揚鞭,已撒蹄往外衝,一揚蹄,踏翻一個鬼鬼祟祟正打開後門偷看情況的人,揚長而去。
見得流雲逃脫,埋藏在客棧各個角落的人都站了出來,全是一身黑身勁衣,蒙著黑紗,瞧不清模樣。
屋簷下出來的人道:“那小子跑了。”
另有人接口道:“他中了毒,跑不了多遠。”話說完,又有些懊悔,早前在馬料裏投毒,誰知流雲的馬竟不吃這兒的草料,否則一上來就砍翻那馬,流雲哪裏還逃得掉。不過那夜照玉獅子也是極品,人人都想占為已有,自沒人舍得會下手。
然後有人埋怨道:“都是你們這怕那怕,依我的性子,剛才就該進去,剁他幾刀,就算他有八條腿,也跑不掉。”
然後一人自我安慰道:“他那麼精明的人,又怎麼會中毒,估計是佯裝,好引我們出手。”
隨即有人怒道:“放屁,沒中毒,他會跑麼?”剛才說沒中毒的人,自是不敢再吭聲,因為天劍流雲的身手,也聽說過一些,如果沒中毒,怕再加一院子的人,他也不會放在眼裏,哪會忙著騎馬就跑。
又有一人笑道:“如此看來,他真的中了毒,那我們也不必緊張,一時半刻,他也逃不了多遠,不如大家分散開來,四處查找。”
眾人齊齊說聲好,召集攏人手,四處搜查開去。
小叫花子回到自己所住的山神廟,這廟早已破敗,廟裏的神像已倒塌,橫在一側。兩扇門長期的風吹日曬,已關不上,屋頂上破了一個大洞,碰上下雨,自是雨水直往裏灌。
小叫花子躺在地上的雜草堆裏,白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倒沒在意傷處,此時躺了下來,一翻身,身上的傷處痛得她吱牙裂嘴。
迷糊之中,感覺外麵稀裏嘩啦下起了大雨,狂風卷著雜草,透過各個空隙往屋裏灌。小叫花驚醒了,黑暗中摸索著,拿起一根木棒,欲抵擋住被風刮開的大門,不讓風那麼肆虐。
聽得一陣飛快的馬蹄聲,濺起半人高的泥水,從山坳裏掠過。那馬通體雪白,飛馳如電,在這風雨大作的山野裏,倒也顯眼。
聽得“撲通”一聲,似乎那黑影摔倒在地,那馬極有靈性,停在了原地,沒在飛奔。似乎地上的人影情況很不妙,摔倒在地後沒有再爬起來,那馬圍著他轉,一個勁的用鼻子探著他的氣息。
小叫花子站在廟裏看了半天,那黑影卻沒再爬起來上路,靜靜的,一直躺在泥濘的地上。小叫花看著如織的雨簾,看著那雪白的駿馬,心中不由想起了一人,伸手去牆上抓了塊爛蓑衣披在身上,向那人走去。雨水一會兒就淋濕了她的小身板。
那馬見得人靠近,雖是警覺,卻也不肯離開自己的主人,邁著散步,一直在主人身邊打轉。
小叫花子走得近了,夜色之中,瞧見那人泡在雨水地裏,緊閉雙眼,似已昏厥。看眉俏眼尾,果然是白天裏請她吃飯的那個男子,天劍流雲。
眼前這男子,不光將他從胡三管家手裏救了下來,還請他吃飯,贈他新衣。這短短一生,從未曾有人待他如此之好,小叫花子對流雲不知不覺有了親近之心,也來不及想流雲為何深夜到了此處。手忙腳亂的去拉流雲,想拉他起來。
流雲身材高大結實,練武之人,自是肩寬背闊,此刻又昏死過去,豈是幾歲孩童能拉扯得動的。
於是小叫花改拍他的臉,想將他喚醒,落手之處,卻發現他的臉異樣灼熱,隱隱有黑氣布滿他的臉,直衝頭頂。按說這麼大雨的天,又在泥濘地裏躺了這麼久,本該全身冰冷才是,他卻是全身滾燙。
小叫花子想不明白為什麼,隻將那烏黑的小手不停輕拍他的臉,不住在他耳邊叫道:“喂,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見他仍是昏迷不醒,尋思是不是他發燒了,情急之下,扯下自己身上的一塊破布,用雨水打濕,不住往他額頭擦去。
這些簡單的療傷之法,小叫花子跟著別的叫花子早就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