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廳是全美術館燈光采光, 沒有自然光, 電閘一拉, 裏麵什麼都看不見。畢夏腳步一頓, 喊道:“怎麼回事?小丁?小丁你在嗎?”
沒人能回答。
她試著走了兩步, 又叫了兩聲, 除了自己的回音, 什麼都沒有。畢夏正打算摸出手機照明,又是“啪”的一聲,一處壁燈亮了。燈光很柔和, 並不刺眼,畢夏怔了下,緩步走過去。
燈光打在一張畫上, 畫上的美麗女子正在酣睡。她閉著雙眼, 紅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像在做著什麼美夢。畢夏隻看一眼就認出來,畫麵上酣睡的女子, 正是她自己。
她的腳步一轉, 又是一盞燈打開, 畢夏走過去, 是另一張她的畫像, 她正坐在電腦前, 全神貫注的不知道在打著什麼,電腦的光照在她臉上,讓她的臉泛出斑斕的顏色, 平靜的表情下顯出一種妖冶的魅力。
燈光一盞一盞的亮起, 畢夏跟著燈光的指引一幅一幅的看過去,每一張都是她,她笑、她哭、她發呆、她工作,一幅一幅記錄了她生活的所有場景,畢夏打個照麵就能看出來,這些畫都出自沈丁的手筆,比他巔峰時還要精進。
最後一張畫是畢夏在火車上抱著被被沈丁畫下來的速寫。她一直沒有見過這張畫,沈丁從沒有給她看過。速寫小小的,被裝裱在畫框裏,和那些大部頭的油畫比起來,小的有些寒酸。
可畢夏看到那個臉上頂著兩朵紅雲的女孩,不自覺的就淚流滿麵。那是她和沈丁今生重新開始的起點。從那一刻起,他們走出了前世的陰影,學著好好相愛。
一路走來,他們經曆了生生死死,看到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現在,即使沒有結婚,他們也已經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又是“啪”的一聲,主燈打開,整個展廳燈火通明。沈丁單膝跪在展廳的正中間,手裏拿著一枚鑽戒,看著畢夏微笑。
畢夏轉過頭,他低沉的說:“我知道,這一天來的有些遲,但是我真心的希望能給你一個不一樣的求婚儀式。所以,這些天我早出晚歸,就是在準備這些作品——夏夏,我選擇親手把我們的點點滴滴記錄並重新呈現出來,這是我們的過去,也將承托著我們的未來。放心我不會做畢加索。在你麵前我願意做莫奈,我在這裏鄭重的承諾,除非我的畫裏沒有女人,隻要有,就隻有你一個。就像莫奈一樣,一生隻畫一個女人!我找人估過價,以我現在的名氣和能力,這些畫至少價值九百六十萬,再加上我手裏的這枚鑽戒,湊一個九百九十萬。夏夏,雖然我還沒買別墅,但是我很想跟你天長地久,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微仰著臉,用近乎虔誠的目光溫柔的看著畢夏。
畢夏忽然覺得喉嚨有點癢,又是一陣想要嘔吐的感覺。
她怔了下,轉身就走。
沈丁原本等著畢夏留著眼淚說我願意,卻沒想到她竟然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沈丁愣了好一陣子,才爬起來追出去:“夏夏!夏夏!”
畢夏邁開雙腿快跑,高跟鞋敲出一路“噠噠噠”的響聲。胃裏越發翻江倒海,她直奔衛生間而去。沈丁追著她過來,也不管是不是女衛生間,拉開門就追進去。
跟在後麵的助手一臉懵逼,對著門看了半天,忽然見到有女員工朝衛生間走過來,他盡職盡責的雙臂一張,對那名女員工說道:“衛生間不能用!”
女員工嚇了一跳,奇怪的問道:“早晨好好的呢,怎麼不能用了?”
助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硬著頭皮說道:“說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你去別的衛生間吧!”女員工哭笑不得的說道:“哪有別的衛生間,難道你讓我去男衛生間啊?”
助理脖子一揚:“那就男衛生間吧!”
畢夏衝進衛生間,趴在馬桶上吐了半天,又有血絲出來。格子間外,沈丁拍著門:“夏夏,夏夏!夏夏你怎麼了?你怎麼吐了?寶貝?寶貝你沒事吧?”
畢夏趴在馬桶上,按下衝水鍵,看著那絲血跡跟著穢物一起衝走。然後她站起來,拿出化妝包對著鏡子補了下口紅,才神色淡定的打開門。
沈丁看到她出來,一臉焦急變成了喜悅:“夏夏,怎麼了?不舒服嗎?”
畢夏搖搖頭,淡定的說:“可能早上吃油了,吐出來就好了。”
去洗手。
沈丁也在她旁邊洗,側頭看著她說:“夏夏……”
畢夏麵無表情:“小吳說你這邊跟工商吵起來了,我才來的。現在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協會還有好多事。”
她邊說邊擦幹了手去開門,沈丁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有些羞澀的問道:“夏夏……你……還沒給我答案呢?”
“答案?”
畢夏問道。沈丁急切的點點頭,臉紅了起來:“就是剛才我跟你說的……你的答案是什麼,你還沒說啊?”
畢夏側頭想了下,皺皺眉毛說道:“小丁我那邊真的有事,先走了,以後再說。”
她拉開門作勢要走,沈丁哪能放棄,一掌將門推上,把她困在手臂之間,噙著一抹壞笑說道:“小美女?怎麼?睡了我就想一走了之啊?乖乖把戒指套上!調我胃口,嗯?”
一邊說,一邊摸出鑽戒伸了過來。
畢夏看著那枚鑽戒越來越近,她忽然手一揚,戒指掉了。沈丁一愣的功夫,“靠”了一聲,急忙去撿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