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紅塵世外,顛沛四海無宅。看那繁花似海,也有輪回之災……茫茫天地中,暮然之間傳來這段飄飄渺渺的吟誦聲,不知從何響起,從誰口出。
在四界大陸中的東界地域中部,有一座盛名已久的戰地遺址,是五千年前的一個戰場,那場戰亂幾乎席卷了整個世界,戰火蔓延到了每一個角落,生靈塗炭,愁雲慘淡,可以說是屍山血海,萬年以來規模最龐大的戰爭,至今都有無數記載,盡都有關那場戰亂動蕩的事跡。
曆史與歲月相伴流逝,五千年的時光洗刷依然沒有徹底衝走那場戰亂所留下的後遺症,至今都有很多地方沒有恢複過來,那場大戰給後來的世界帶來了深遠的影響,無論好壞。
遺址遼闊無比,如今大部分區域已經變成了觀光之地,隻有少許部分因各種原因無法踏足,而在那開放區域,則每天都有無數人前來觀摩和悼念那些死去的英魂,更有人揣摩當年的戰鬥景象,而前來憑吊的人,其中更有那些死去英魂的後人,因為參與那場大戰的人幾乎都有各自的身份。
遺址破敗不堪,全都是山河崩碎後的景象,可在這千溝萬壑跌巒起伏的山石溝壑中,卻在不知何年何月開始生長出一種名為風花的花樹,風花沒有樹葉,隻有黑色的軀幹和與其截然不同的花朵,一到春天就會相繼綻放而出,如今正值春季,那漫山遍野的白色風花就像一張白毯般籠罩大地,魅麗無邊,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曾有人常言,這是那些死去的英靈幻化而成,更有人說那是上天悲憫流下的眼淚。
遺址內外,人來人往,盡都慕名而來,一副欣欣向榮之態,或許很多人都沒在意,曾經的這裏,或許就在腳下,可能被鮮血染紅,被屍骨填滿,他們看到了眼前的美麗,卻不知美麗前的背景和悲涼。
日薄西山,夕陽染紅半邊天,為其披上一縷縷金色匹練,與這白茫茫的風花交相輝映,夜幕來臨,雖然遺址白日間來人數量極多,可到了晚上,這裏幾乎沒人敢來,原因無他,那風花白天看似清亮純潔,可在夜晚卻顯得極其陰森,而且時常傳來悠悠的哀鳴聲,風花搖曳,無風而動,仿佛在向上天傾訴。
風花花瓣無風飄落,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披落在那深褐色的山石上,紅土上,這是被鮮血染紅,即使過了數千年也依然無法褪盡。
而在遺址西南方向,這裏不對外人開放,被當年參戰過的一個世家家族一直占據著,對外人聲稱是當時的家主戰死於此,故此為其在這建立了一座墳塚,至於事實如何,無人得知。
這是一片峽穀,處處都是深褐色的岩石,仿佛亂石堆般雜亂無章,可即使如此,那風花樹依然從岩石裂縫中生長而出。
而在峽穀外,則是那個家族建起的高大岩石壁壘,高足有峽穀高,將近百米,把穀口死死封堵住,而在不遠處,一座座石屋相伴其間,燈火雖然明亮,可在這種氛圍中卻依然讓人無法感覺溫暖和明亮。
穀中平凡無奇,可就是這樣的環境,卻被如此高牆鐵壁死死封鎖住,外人不知裏麵的情況,卻有很多猜測。
時光流逝,轉眼到了午夜時分,此時天地陰陽正處於交替時段,也是陰陽最為混亂的時期,天際上那輪彎月卻在這時被一縷烏雲遮掩,整片峽穀頓時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就在這時,穀中的亂石堆中突然傳來一道悶沉的抨擊聲,緊接著一塊巨石突然挪動了一下,可很快就恢複平靜。
沒過多久,那巨石再次挪動了一下,可這次卻沒有立馬停止,而是緩緩的被抬舉而起,周圍的風花樹都被壓斷,發出清脆的哢嚓斷裂聲。
足有數千斤的巨石終於被推翻而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可就在這時,一道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的少年突然坐立而起。
少年緩緩睜開雙眼,一雙黑得深沉的眼眸比黑暗還黑,他似乎有些茫然,轉頭四周看了看,發現一片漆黑,可是那茫然的雙眼卻快速煥發神光。
“我居然沒死……”少年喃喃自語道,語氣有些深沉和低落,而這時,那被烏雲遮掩的彎月也漸漸露出了頭來。
峽穀再次散發淡淡的光亮,白色的風花,銀色的月光,為這黑暗的峽穀增添一抹亮色。
少年神情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這一切,良久才哀歎一聲,低下頭去,他這一動,身上的破敗甲胄就如爛泥般解散落下,露出他那蒼白,卻極其強健的軀體。
“舉族大敗,留我獨生何用?天時不待我等,地利不利我族,哎……”少年搖了搖頭,語氣之中充滿無限感慨和遺憾。
他緩緩站起身來,抖去身上的破敗甲胄,一絲不掛的站在深坑之內,看著密密麻麻的風花,神情有些恍惚,他想起了昏睡前的最後一幕,舉族上下都被逼迫到了絕境當中,在關鍵時刻,家族為了保全自己,舍身破自己的道,為自己奪來了這次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