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陽直射在北回歸線上時,夏至日到了。
1997年的夏天,氣溫會很高,偶爾看到街道上認真工作的阿姨,總忍不住遞上一隻冒著冷氣的冰條。
每天的這個時候,遠處總會傳來一聲呼喊:
“阿姨,今天是綠豆的”…
“皓陽,昨天不是說了不要送了嗎,阿姨欠你很多了“。
“沒事兒,您啊,每天都把我家門口掃的特別幹淨,按理說我還應該付您工錢呢。”
“這是阿姨的工作應該做的”
“什麼呀,我早去問過了,這條街不歸你掃”
阿姨橫了橫眼“你這鬼靈精”,嘴角卻露出一絲弧度。
皓陽得意的笑著跨上自行車,回頭對阿姨說:“得快點吃,天氣熱,化得快”。
阿姨盯著冰棍說:“這冰棍啊,吃到嘴裏會涼得牙齒發麻,流到心裏會變暖,吃完後卻會很渴,所以以後還是別買了。”
皓陽皺了皺眉:“原來大人都是愛嘮叨的”。然後用力踩住腳踏板,“我要去上學了”
阿姨揮揮手說:“路上小心,騎慢點。”
炎炎的夏天,清脆的聲音蕩漾在耳邊,就像突然來了一場暴雨,雨滴慢慢的透過衣服,輕輕的貼在皮膚上,最後涼到心裏。
有時候,有些結果總會讓人出乎意料。
就像每次大考小考都穩拿第一的我,這次卻因為粗心少寫了個0而低了第一名好幾分,想著想著就想打自己幾拳。
原本以為快要飛到頂端的小鳥因為一個不留神便跌入穀底,然後摔得粉身碎骨,連一個完整的骨骼都沒剩下。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喂,陸皓陽,手機響了,發什麼呆呢。”
一位女同學不耐煩的叫道。
原本考試失意的心情就無處發泄,聽到這討厭的叫聲皓陽已經安奈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嚴厲的拍了下桌子衝那女同學吼道:“臭三八,你不叫這麼大聲會死嗎?”還沒等那位女同學反應過來,皓陽就拿著包走了,眼神裏衝滿了殺氣。
走廊裏回蕩著咒罵的聲音,即使皓陽如風一樣離去,還是可以聽到一些“不要臉,臭男人…”的詞眼。
其實皓陽並不在意這些,更不會和她做無謂的爭吵,他隻是生自己的氣。
等到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突然想起之前那個引起爭端的電話,便拿出手機一看,皓陽不禁顫抖了一下,因為屏幕上寫著爸爸。
謹慎的按了按回撥鍵,那邊滴滴滴的電話聲總會讓皓陽感到害怕。
煩躁的等待終於熬了過去…
“為什麼不接電話?”電話那邊傳來嚴厲的嗬斥聲。
“沒,沒有,剛剛去問老師問題了”,皓陽努力的壓住語氣,不敢把剛才的氣奮透出一點來。男人的性格總是像風一樣那麼善變。
包括皓陽的爸爸也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那就好,這次考試成績如何?”
這才是他打電話的真正目的,每次隻有等到皓陽考完試,他才會舍得打個寶貴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