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雙魚抱著小白剛出屋門,便碰見扶著孟味而來的斷,她掃了兩人一眼,冷聲道:“將葉騰扔去烏巷!”
孟味抬頭看了寒雙魚一眼,有氣無力道:“他在裏麵?”
寒雙魚抬了抬眼皮,看著孟味被折磨至此仍忘不了葉騰的模樣,扯了扯嘴角,道:“是!”
孟味掙開斷的攙扶,倔強的站了起來,身子踉蹌卻仍直直立著,他死死望著這間屋子仿佛望著葉騰一般道:“你說過,他的命要留給我!”
寒雙魚皺了皺眉,對斷道:“給他。”
斷頷首應是。
孟味此刻才鬆了鬆神色,不過他仍不要斷的攙扶,艱難的挪著步子往屋內走去,寒雙魚瞧著不忍道:“斷,你且護著他。”
而後,寒雙魚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剛走兩步,懷中人痛苦的“嗯”了一聲,他一隻手緊緊揪著寒雙魚的衣襟,指尖微微泛白,白皙的額頭不斷有汗珠冒出,嘴唇也不似之前那般紅潤,漸漸變得蒼白。
寒雙魚瞧著懷裏那微微睜開的眸子,嘴唇緊抿,手指漸漸收緊。
小白眼眸半開半閉,確是清醒過來,他發覺被人抱在懷中,肩膀微微顫抖,身子僵硬的很。寒雙魚微微抬了眼,不必看便能覺出小白滿身的恐懼,她瞧著底下暗衛將花庭護衛一一剪除,緩緩道:“小白,對不起,小魚姐來晚了。”
小白聽見寒雙魚的話,手指一緊,便將寒雙魚揪的身子前傾了下,之後小白抬起他那雙清澈的眸子,裏麵噙著不可察的欣喜道:“小魚姐姐,這次你不要走好不好,小白不想再夢了。”
因著之前寒雙魚聲調很低,屋內的孟味並未聽清她的自稱,而小白的話他確是聽的清清楚楚。他麵色一怔,身子有些不支,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斷的袖子道:“你主子······叫什麼?”
斷雖不知這孟味如何大變,他卻也知道寒雙魚的名諱自是不能隨意傳開,他想了想道:“寒雙,字子魚。”
孟味聽罷,悵然若失道:“寒雙,字子魚;寒雙,字子魚······”
斷不解,心中暗道:這孟味莫不是識得主子?如此,確實要稟告主子才是。
寒雙魚並不知這孟味是她何位故人,但懷中人確確實實刺痛了她的心。她壓了壓心中再一次浮起的想要將葉騰撕了的念頭,右手輕輕拍著小白的背邊走邊哼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多年前白帝城隍廟外的老樹,小小的兩人一個趴在老樹上自在的哼著歌。一個則蹲在樹下認真的看樹上的小童唱。
小童年紀雖小,但那雙眸子卻明亮的很,她興衝衝的唱著,唱完還衝著低下的比她更小的小童打趣道:“小白今後定是個佳人。”
底下的小童揚起嫩白的小臉,氣呼呼道:“小白才不要做佳人,小白以後要做小魚姐姐的護衛,以後都要保護小魚姐姐!”
樹上八歲的寒雙魚聽完覺得可笑的很,捂著肚子躺在枝丫上笑得左右搖擺,“哈哈哈······小白,我今後才不要你保護的,哼,被個膽小鬼保護,太丟份了!”說罷,她趴回樹枝上,衝小白做了個鬼臉。
小白仰臉看著,一雙眼睛滴溜溜一轉,眼淚便湧了出來,最後幹脆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寒雙魚則躺在樹上悠哉悠哉的蕩著。
那次之後,她被一幫更大的孩子追著打個半死,小白第一次從她身後站了出來······
如今想起,寒雙魚才覺得那時的記憶竟被自己藏得如此之深,她一直覺得自己冷血,無情,除卻對蕭衍在意一些,其他人不過都是過眼煙雲。
如今,她才知曉,原來自己也有可回憶的日子。
原來,她也有這般在意的人。
那人是她的弟弟,從小跟在她屁股後麵的弟弟。
寒雙魚笑了,笑得格外的燦爛,也格外的詭異。
她迅速踱步到花庭下,嘴角的笑緩緩收起,道:“撤!”
十個暗衛,一個未折,在寒雙魚出口瞬間便立在她的兩側。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寒雙魚低頭看了一眼小白,足尖輕點,便躍出花庭,直接往徐州城外而去。
十名暗衛緊隨其後。
幾人的掠影不過一瞬,便消失在紅綾山莊眾人的眼中。
大多百姓皆以為自己花了眼,唯獨那功夫高深的幾個目光漸深,心思各異。
寒雙魚抱著小白跑了十幾裏的路,躍上城外預備的快馬車,迅速往白帝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不過半日便到了渝州城,寒雙魚不敢過多耽擱,迅速將小白安置入客棧,派人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