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寒雙魚和斷在梅林悠蕩,前院便開始審起了案子。
查亮左思右想,還是打算在這院中安排審理。
於是,這臨行的長史便為自家大人搬來堂桌,方椅一應物件。查亮瞧著甚是滿意,待全都準備妥當,他才慢慢踏著步子走到堂桌的前方,坐上方椅,擺足了刺史的架子,驚堂木一敲,威嚴道:“堂下何人?”
這底下的婦人心驚膽戰,瞧著查亮兩腿直得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查亮見這婦人半天畏畏縮縮一言不發,甚是鬱悶,難道是他太過嚴肅了?他瞅了瞅底下那些大氣不敢出一個的百姓,這才確定是他太嚴肅了。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將嗓門降低一些道:“夫人不必怕,有何冤屈速速道來,本官定會為你做主!”
那婦人剛才便瞧見這大人帶來的官兵,懼怕的很。她之前在紅綾山莊門前鬧不過是仗著紅綾山莊要臉麵,不敢明麵上將她如何,即使想要將她如何,這裏頭那人也會幫襯著。但如今這官兵卻是真刀真槍,不講理的很,若是二話不說將她抓進大牢,那人難道能去這大牢中劫出來?
婦人如是想著,便更覺駭人的很,無端生出想逃跑的心思。
不過,這刺史大人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打消了這心思。查亮瞅著婦人半晌不回話,一雙漆黑的眼珠滴溜溜亂轉,寫滿算計。他眼眸微沉,搶在莫紅綾之前開口道:“這今日剛去我府門告冤,如今換了個地界便不認我這徐州刺史了?看來我這徐州刺史當的還不如這一莊之主讓人敬畏!”
此話半分威脅,半分試探。
莫紅綾一聽,心中對這查亮的恨意又添了幾分,如此給紅綾山莊戴高帽,可謂是讓這旁人說道紅綾山莊雄霸一方,目無官府。
如此極易招致朝中之人記恨!
莫紅綾知曉其中利害,垂首恭敬道:“查大人嚴重了,這婦人不說興許本就是無甚冤屈,不過想著坑害紅綾山莊。今日大人來此,她畏於大人的威嚴,不敢胡謅,便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查亮眼含笑意的掃了莫紅綾一眼,對莫紅綾的回答甚是滿意。
他想要的就是如此。
這不,這婦人一聽,便立馬跪到地上,整個人也恢複了狀態,眼淚一擠便掉了下來,哭訴道:“大人啊,你要為我做主啊,我這小兒初五那天進了莊內就沒出來過啊,大人啊~”
當莫紅綾將這最後一句話說出口來的時候便後悔了,她著了查亮的道,將這婦人眼生生推到查亮的陣營,失算呀失算!
莫紅綾此時再懊悔也無甚用處,因著這婦人已看清楚,自己此時定然不能多生變故,否則將會毫無生還的機會。如若如此,她便尊著自己一開始的選擇賭一把。
於是,這便有了剛才那一出。
查亮對這婦人的聰慧和敏感甚是滿意,他微微頷首道:“我且問你,你在何處碰見的福德?你為何將你小兒送進紅綾山莊?你小兒又是經誰的手入這紅綾山莊的?可有簽賣身契?可有銀錢抵押?你又是如何得知你小兒危在旦夕?你且件件道來!”
婦人抹了抹眼淚,照著那人吩咐的答道:“我當家的初三那日進了奉順賭坊未歸,我初四那日便去奉順賭坊尋我當家的,誰料那老茅竟說我當家的沒去過。如此,我便覺出我那當家的許是被這奉順的人打死了。
民婦本對當家的也沒啥感情,奈何家中有著幾位兒子要養,小的才過周歲。民婦就想著能不能讓那奉順賭坊的老茅給些補貼,那老茅卻抵死不認。民婦就一直在那門口前跪著,後來福爺便來了,他看了我家小兒一眼,便興衝衝的問著這老茅發生了何事。
民婦本想著,這福爺興許能說上句話,民婦便求著福爺。沒想到福爺也是個心善的,應下要這老茅給我補貼,也道要給我家小兒在這紅綾山莊尋個差事。”
查亮懷疑道:“如此,你便信了那福德?”
那婦人大聲道:“福爺是好人哪,福爺人善哪!”
這話說的格外的誠摯,不過聽在在場的徐州百姓耳裏卻是有些諷刺。
“你何時來的徐州?”
“今年年初”
查亮暗自喃喃:“怪不得!”
婦人當是查亮又問了什麼,唯恐錯過查亮的問題而惹怒頭上的人,便緊著問道:“大人說啥?”
查亮想了想,漫不經心道:“沒什麼,接著說下去。”
婦人又抹了一把眼淚,念著自己今日這般賣力,定要同那人再多要些銀錢,心中這般想著,麵上卻悲戚道:“福爺吩咐好了後便走了,道是讓我快些將小兒送去,我初五便將我家小兒送來,當時還是莫管家親自吩咐的。誰料這初七那日,這紅綾山莊倒夜香的阿四便偷偷跟民婦捎來了一張紙條,那紙條上滿滿都是血啊~大人啊~我那苦命的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