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 / 2)

“如果宇宙有界,那麼它之外的世界又是什麼呢?難道無邊無際才是它真正的盡頭”星光稀朗,天文迷阿興蜷縮在自己溫暖的被窩裏胡思亂想,又是一次無夢的失眠,夜晚突醒的感覺像是一種真空——停滯的美妙。被子的邊緣被他留出了一拳扁扁的空隙。他把鼻子對著那條縫隙呼吸著被窩外帶著寒意的空氣,寒冷使他感覺到鼻子的存在。

午後的陽光給人一種久違的熱烈,校園的空氣裏重新彌漫了一種躁動與不安,陽光斜穿過厚重的天空直射向大地。阿興用手背拭去額頭沁出的汗水,把羽絨服的拉鏈往下拉了拉,昂著頭望著教學樓前的宣傳欄裏一張張分班的紅紙,他那條洗得褪了色的休閑褲顯現出發白的跡象,罩在他那雙脫皮開裂的板鞋上,已看不出它的“本色”,褲腳長出腳跟的部分,已被他在地上磨出了線絲,阿興擠進了嘰嘰喳喳的人群,人群中有興奮,有悔恨。

這是新學期的第一天,阿興懷著極不情願的心情移步進了這令人作嘔的學校,似乎他所踏進的不是校園而是陵園。初來學校的第一件事情就讓他的心情跌落到了穀底。他不習慣這壓抑的空氣和規規矩矩的生活,他覺得渾身被一種無形的東西包裹著,阻滯著,這讓他很不自在,難受極了,不能夠專心地學習,也不能夠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隻有靠每晚在操場上的跑步才能讓他喘過氣來。

阿興現在從那所謂的一類班給踢了出來,這更讓他無所適從。學校把班分為特優班,一類班,二類班和三類班,阿興已經分不清是先有的差班和好班再有的差生和好生,還是先有的好生和差生再有的好班和差班。特優班是學校的實驗班,是好班中的好班,傳說進去的人是衝擊北大清華的,混得差的至少也得是個重點,特優班和三類班都各隻有一個,這樣的編排使得阿興所在的高二年級呈現出一個理想的“橄欖型”社會。

高二,處在社會與高三的夾縫中間,高三則意味著高考,高考則意味著很多。

除了阿興那可上可下的成績,阿興被踢了出來的理由恐怕是阿興不喜歡家裏人為換位子這點小事情請客送禮,更重要的是送禮給班主任,這級別也太低了吧!而且那叫春哥的班主任換位子也太頻繁了,甚至比後來阿興隔壁班的班主任英語一枝花換衣服還頻繁,弄得人應接不暇。對於阿興那種人來說,結果可想而知,春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如今被分到人稱“鬼見愁”的老佛爺班上,也隻能安之若素了。阿興隻好自我安慰道:沒辦法,天要下雨,失足婦女也要嫁人,隨他去吧。

“嘖,唉。”阿興站在宣傳欄分班的榜單前無奈地搖了搖頭,有些落魄地歎了口氣,用手撓了撓曬得發燙的頭,現在他已經感覺不到手觸到頭發上火燒一般的熱了。他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了眼鏡戴上又仔細看了幾眼,隻好拖著腿向高二(18)班走去,真想走一步退兩步。眼鏡也是以前班上同學近視度數提高後不要剩下的,這恐怕是貴族學校的唯一好處。

阿興腦子一片空白但又好像浮現出各種千奇百怪的想法,雖然看著比自己還差的人進了一類班,總有幾分怨艾,但又無能為力。就好像看中國足球,這也好似他後來看到了老佛爺時的心情,隻能幹著急和咬牙切齒,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大嘴巴。

他無力地向教室走去,隻要還沒跨進高二(18)的門,或許他還可以自我安慰道自己還是在一類班。還沒走到門口,就被班主任老佛爺一陣爽朗的笑聲給罩住了,他慢慢地走進教室,找了一個靠前麵的位子給坐了下來,其他人都似乎喜歡坐在後麵,已經有人在搞衛生了。老佛爺穿著一件絲質的短袖,皮膚黑黃,頭發用皮筋簡單地束在腦後,周圍圍著一群他以前的學生,阿興沒有心思聽他們聊得內容,隻想開完第一次班會後早點回去,班會最後一件事便是排位子,雖然老佛爺鄭重聲明考慮身高和近視的因素,不過排出來的位子還是和胡潤排行榜一樣。班會比他預想的要快,這就像她後來主持的家長會,經常拿學生上台發言來湊數。從家長會的時間似乎也可看出二類班和一類班的區別,後來阿興才知道原來三類班隻是一個掛牌的象征——一個學校、老師、家長、自己都放棄的班級,不過他們也生活得格外自由。

老佛爺在全校是出了名的,無人不曉她看似爽朗的性格。老佛爺,因為年齡大,處在更年期,故曰“老“;因其坐著像個佛像,腰又粗,故稱“佛”;又由於其缺少女性的柔美,像李逵似的,故叫“爺”。當然,也俗稱“傻大娘”。所謂年齡大,就是身體各零部件超出保修期,尤其作為審美標準的關鍵部分。

如今阿興的生活過得極有規律,每天早上醒來後在床上胡思亂想半小時就可以起床了。洗漱完畢,吃完早餐,便拿起書包往外走,因為短發,不用照鏡,那是他從小到大的固定發型。他不喜歡古人似的長發,但想學古人不用天天洗頭,因為這很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