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天山雪,穀中城,四季如春,民生歡喜。

口相執,兵相接,孫府折戟,顛沛流離。

再又年,鴻毛雪,飄飄灑灑,不絕終日。

含怨骨,未安眠,五爪朝天,瞼洞燎焰。

白袍人,麵無常,蕩至古城,刨墳掘墓。

啖白骨,食泥壤,群山皆垮,露古城貌。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遠方的城牆,即使隔著屏霧,哪怕摻雜落雪,他都能看到的清清楚楚。

百年之怨,世代糾葛,雪止方休。

大雪紛飛,在古城已是不少見的光景。

自那所府邸空下了,雪便未止過,此事相去大概已有上十五年了吧。

若柔今年恰逢十五,出身名門,乃古城東向沁府之中,明遠大人的小女兒。十五歲不大,卻也不小了,沁明遠捋著自己半白的胡子,嘴裏不時吐出個名字,站在他身後的黑衣青年拿著支細羊毫,捧著個大本子在一旁候著主子,每聽到一個名字,便在本子上劃個斜杠,這時一旁侍奉小姐的丫鬟就知道又有哪家的公子哥被老爺給除名了。

“這個年紀了,也該尋摸好人家了,當初她二姐和三姐就是挑的晚,結果一個嫁到了昊天,一個又嫁去了承月,幾年都見不到一麵……”

沁明遠透過敞開的房門看向漫天的雪,自己都七十有四了,卻終日過得清冷,哪怕他是古城乃至周圍四大國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眼看已入暮年,卻還未享受過孫兒繞膝的天倫之樂,也著實悲哀啊。

“唉,武淵,咱們挑到哪家了?”

沁明遠身後的青年就是武淵,終日跟隨沁明遠的學生,也是沁明遠最喜愛的徒弟,今年十七,沁明遠確實有過把女兒許配給這個愛徒的打算,奈何這小子雖然天賦凜然,卻對兒女情長一竅不通,再加之那天生一副不變的死人臉,也確實讓沁明遠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回老爺,城南霍員外家公子,霍香正氣。”

沁明遠一聽到這名字,心裏感到一陣別扭,正要上手去拿武淵手中的本子看看武淵是不是識錯了字,突然想起來,霍員外家的兒子確實叫霍香正氣,還聽說是因為他老母是犯胃病給活活疼死的,所以就給兒子起了這麼個名字。

“這個不要,名字太難聽,下一個。”

“是,老爺,下一個……”

正當家裏的老爺子忙著安排人家的時候,若柔小姐披著白坎肩在城北郊散步。

插著銀發簪,著白素衣,右腕串白玉鐲,左腳踝綁紅繩,纖細的手捏著杆笛,明媚的眼癡癡地望著古城外漫天雪。

身後站著年齡大點的丫鬟,給自己家的小姐撐著油紙傘,自己抱著大衣冷的直哆嗦,古城終日無光照,冷也是正常,但自己偏偏攤上了個不怕冷的小姐。

大雪天中,敢隻穿單衣的,怕是整座古城找不出的二個沁若柔了。

泛著粉紅的唇抿在笛上,幽幽的曲子如蛇在山中爬行,繚繞的越來越遠。

若柔的吹的曲談不上動聽,也算不上悅耳的佳作,但卻很美,美的很淒涼,動人,丫鬟每每聽到小姐吹這首曲,總會忍不住濕了眼眶,不是她故意為之,而是這首曲真的讓人深深情傷。

“孽緣紡,說的是昊天傾城女子愛上了禦國龍將,但嫁的卻是昊天的君王,終日麵對愛人,卻思之日甚,擁之不得,於是譜下這首笛曲,想借悠揚婉轉的曲聲,把自己的思念和苦楚傳達給愛人,以此來平息心中的悲痛。”

若柔輕輕的說著,自己的眼也濕了。本來就是美人,眼底泛起了淚光頗顯一副楚楚可憐小鳥依人的感覺,與身後哭起來一副小孩子氣的丫鬟,成了花與草的對比。

“聽著笛曲,看著雪山,總是有種莫名的孤獨,這樣淒慘的愛,隻會在傳說裏吧。”

若柔摸摸眼,輕輕笑著說道。

“就是就是,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蛋疼的愛啊。”

“咦?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這世上不會有這麼蛋疼的愛的,小姐。”

小姐兩個字被丫鬟拖著長音叫著,臉上露著笑,似乎在安慰著若柔。若柔不是沒聽懂丫鬟的意思,隻是,蛋疼這兩個何解?

搞不清丫鬟具體說什麼,不過既然明白了那份安慰的意思,自己也微笑回應了丫鬟,自己的婚事真的讓家裏上下都惦記,丫鬟也是想告訴若柔,小姐的婚事一定會是天造地設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