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六朝古都。世界曆史文化名城,早在七十萬年前,北京周口店地區就出現了原始人群部落一一“北京人”。而北京建城也已有兩千多年的曆史了,最初見於記載的名字為“薊”。公元前1045年北京成為薊、燕等諸侯國的都城;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一中國以來,北京一直是中國北方重鎮和地方中心,自公元938年以來,北京又先後成為遼陪都、金上都、元大都、明清國都。1949年10月1日正式定為中華人民共和國首都。
當曆史的車輪滾滾轉到1959年的時候,縱是天子腳下長起來,身上無時無刻都透著一股皇氣的北京人也不得不放下了皇城人民的麵子,聽戲、溜鳥、談天說地已經不再是他們生活的主旋律,因為首先擺在他們麵前急需要解決的問題已經悄然之間變成了應該怎麼填飽自己和家裏那幾個小王八蛋的肚皮。
放衛星,糧食產量一年翻一番,糧食多的吃不完!
堅強的共產黨人第一次在人民麵前失了言,當全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地區都麵臨著饑荒,斷糧窘境的時候,年輕的共和國所表現出來的依然是堅強,但是堅強畢竟代替不了糧食,在饑餓麵前,所有的精神力量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樹皮草根都被人當成人參嚼了,三年不知肉味,兒的雙眼發花,看隔壁的二小子怎麼看怎麼像是一碗扣肉,這就是那個年代的真實寫照。
雖然在解放前也曾經曆過這樣或者那樣的困難時期,但是如今全中國已經解放了,壓在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既然都已經被搬開了,樸素的人民自然希望新生的共和國能帶給他們有地種,有飯吃,有衣穿的好日子,但是天災,再加上來自外部的人禍,讓剛剛得到了新生的中國人民麵臨著一次艱巨的考驗。
人們迷茫了,困惑了,雖然對領袖的崇拜、熱情依然不減當年,但是當人們麵臨最起碼的生存問題的時候,顯然肚子飽與否要比早晚在領袖畫像前三炷香要重要的多了。
農村在挨餓,城市在挨餓,顯然北京也不能因為皇城子民的原因就能吃飽穿暖。皇城根底下長大的老少爺們兒現在腦子裏就轉著三個驚歎號,餓!真餓!餓死爺了!
傍晚,已近黃昏,鍾鼓樓前少了閑的沒事吊嗓子的票友,石景山也少了那些琢磨著怎麼和異性結下革命友情的年輕男女,什刹海也安靜了許多,不見那些躁動的少男少女們在這個地方滑冰追逐,這個時候能節省體力的話,恐怕人們連喘氣都免了。
略顯蕭條的大街上,一個少年正拉著一輛平板車,艱難的向前挪動著,少年很瘦,真的很瘦,以至於那件本就寬大的綠軍衣穿在他的身上鬆鬆垮垮的,一陣風吹來衣角陣陣蕩漾,多少都增加了點兒喜感。
過往行人在看到這個少年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注視一會兒,有的人還會投來幾許同情的目光,到了這個時候,人與人之間,心與心之間難免都要貼近了幾分,讓人覺得諷刺的是饑餓居然使早就習慣了內鬥的中國人之間都有那麼點兒惺惺相惜。或許隻有這樣,人們才會覺得自己們活的還算容易點兒。
對那些同情的目光少年似乎顯得有些不耐煩,也有些無奈,突然街角處一個破鐵皮盒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那雙原本就明亮的大眼睛頓時迸發出異樣的光彩。
手裏拖著的平板車在這一刻也不再那麼沉重了,少年幾步就跑到了那個鐵皮盒子旁邊,彎腰將它撿了起來,然後帶著喜悅的笑容扔到了身後的平板車上。
此時在那輛寬大的平板車上早就堆滿了各種雜物,破書、舊報紙、廢鐵、燃盡的煤核。少年原來是個拾荒的,用通俗一點兒的話來講,那就是拾破爛的。
雖然日後中國大地上會出現許許多多靠著拾荒發家致富,然後被拿來當做艱苦奮鬥創業成功的典型通過各個渠道傳遞給那些正在社會底層打拚,鬱鬱不得誌的青年。但是現在看上去這個少年拾荒可不是為了創業,就和許許多多同樣在經受著饑餓考驗的中國人一樣,少年也是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
他的名字叫路南,雖然年僅十歲,但卻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北京了,皇城根底下出生,天子腳下長大,和共和國同齡的少年還沒來得及享受到一點兒大國子民的優越感,就被三年自然災害掃到了生活的邊緣地帶,他已經不再奢求追求幸福,他現在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和弟弟妹妹們的肚子問題。
正走著,路南感覺雙臂輕鬆了不少,回頭一看正看到三張同樣還很稚嫩的臉在笑嘻嘻的看著他。
“你們怎麼找來了!”
看到這三張臉,路南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雖然迷茫和生活重擔押肩的痛苦與疲憊依然充斥著他的心,但是至少此刻他感覺到了一絲安慰。
來的三個少年和路南同齡,既是他的同學,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都是窮人家的孩子,自然容易結下最淳樸的友情,他們在一起不會去比較誰的父親是老革命,誰的父親官職更高,更不會誇誇其談的說那些長大後要踏平紐約,解放巴黎的不著邊際的屁話。
個子最高,濃眉大眼的少年名叫譚海,也是地道的北京人,和路南家住鄰居。身材瘦小,還掛著鼻涕的名叫殷軍,祖籍安徽,當年清末的時候,祖上闖關東到了北京就落腳住下了,過了好幾代,他現在說話的時候還能時不時的走幾個怪音。最後一個是個身材敦實的少年,名字叫王沫,祖籍四川,誰知道他的老祖宗是怎麼從那個火辣辣的地方跑到北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