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陳青咕咚雙膝跪地, 悲痛欲絕的說:“家裏真是盡力了。”
“好好照顧爸媽。”陳威隻用了幾分鍾就結束了這2個月的一次探監, 深深看了一眼低首痛哭的弟弟, 這輩子他就是個渣子, 做為人子他不孝, 家人後半輩子居無定所抬不起頭做人, 殺人罪讓他餘生將在牢裏度過了,更連累了為他奔波找律師的發小慘死車輪下,最後一次悔恨自己過去鑄成的錯誤, 陳威流下了眼淚,頭穿過了掛好的毛巾……
雞鳴狗叫擾人清夢,陳威抬起胳膊擋住眼, 憤憤不平——媽的, 死都不讓死的安生點,雜亂的聲音入耳, 真實的音效另他猛著睜開眼坐起身, 入眼是白灰刷的白牆, 占據大半個屋的火坑上擺了三個大紅箱子, 記得他媽說過這箱子還是嫁給他爸時, 姥爺特意找人打的陪嫁, 癡呆呆的看著變小的雙手,半閉著眼睛神遊:他回來了?回來見爸媽最後一麵嗎?
穿上趿拉板打量著這個老房子,這時的客廳家境好點的才有, 他家東西兩個大屋, 入門的就是土牆麵、土地麵的外屋地(廚房),兩口大鍋連著東西兩個炕,柴禾就立在一旁,他爸媽都是利索的人,木頭塊擺的齊齊整整的,紅磚地麵隻有兩屋才鋪上幾塊,熟悉的一切讓陳威熱淚盈眶,這真是他位於村裏的家——犄角旮旯的茅草房。
“哥,你咋才起來,昨個不是說好今兒套家巧兒(家雀)嗎?”陳青抹了一把鼻涕,小手又在衣服上蹭蹭,農家孩子沒那麼多講究一件衣服穿幾天,黑中都透著亮:“哥?”陳青歪著小腦袋看了看目光呆滯不理自己的大哥,扒著門朝院裏喊:“媽,快來看看你大兒子吧,被我爸削傻了。”
“你嚎啥呀?”陳媽毫不示弱吼了回去,拿起院裏板凳上的短笤帚掃掃身上沾的雞毛,家裏養了十隻雞陳媽一大早就去撿雞蛋,留著給兒子補身體。
“完蛋了攤事了,你大兒子被削傻了。”陳青重複的說道。
“該,”陳媽狠狠的說:“那幾笤帚旮的削輕了,就是慣的。”
陳威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潸然淚下,跑上前跪地抱著陳媽的大腿,開嚎:“媽,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哭真把陳媽弄愣了,這個大兒子她了解的很,脾氣死倔才9歲就梗著脖子和你對著幹,這麼服軟還真是第一次,陳媽害怕了一把拉起大兒子,下手開始扒褲子:“媽呀,不是真削壞了吧,不能呀攔著呢看著隻揍屁股了。”陳青在旁也伸著小脖研究他哥的,額,下&體。
“媽,媽……別,”陳威臉紅脖子粗的直掙紮,前世活到25歲,這一見麵就被扒褲子太不給他麵子了吧,就那點小力道真不敵常年勞作的陳媽,不一會兒褲子就落在腳腕處,陳媽看到那嫩白的屁股蛋上幾道紅膦子恨恨的說:“那個老不死的,真下狠手呀,都抽腫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一把拉過係褲子的陳威,摸摸頭碰碰臉:“腦袋迷糊不?哪兒難受呀?”
“媽我沒事。”
陳媽又細細瞅了幾眼自家兒子,沉默半刻歎氣:“也別怪你爸,你扒拉指頭數數咱這個村兒哪家人不盼著自個的崽有出息,你小時候看著可靈啾(聰明)了,你爸見人就誇是文曲星下凡,淘、闖禍都睜隻眼閉隻眼,可你說不上學你爸能不急嘛,那不是打他臉嗎?”
陳威記得這事兒,那頓笤帚旮的讓他記了十多年,起因是和一個同班的打架,一磚頭把對方腦袋呼出血了,家裏陪了錢道了歉,陳爸當著對方家長的麵揍他兩大巴掌,他年紀小麵子還要,當場頂嘴不上學了,還咬著就不上,回家後又是一輪“家暴”,上輩子還是他媽好說歹說他才以倒數第一的成績讀完小學,狠狠折了他爸的臉,如果這次回來是彌補,他一定要狠狠甩到前世的“渣”,全了爸媽的心願。
想要跳出農門的出路不然考學,不然當兵,這小身板當個兵八成得被刷,年紀也不允許,首要的還得抓住學習,陳爸、陳媽看中這個,這輩子他就努力當回天之驕子:“媽,我一定好好學習,給你和爸臉上爭光。”
“……”陳媽又愣了一下才說:“成,這才是媽的好兒子,今個你爸給請假了。”轉身去倉房拿把鋤頭囑咐:“你在家看著你弟,媽去地裏幫你爸給莊稼除除草,別若禍呀。”邊往外走邊嘀咕著:“死老頭的,把孩子都嚇成啥樣了真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