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覺得很是奇怪,既然莫岫是大家閨秀,又何以嫁給江湖人士為妻,還離開京城這麼多年?
“我父親原本出自臨安侯府,父親是嫡長子,但那人寵信小妾,生生氣死了祖母,更在祖母過世後扶正那小妾,父親一怒之下,去了邊關,立功回京以後聖上賜下了昭武將軍府,父親才得以搬出來。”戚麟道。“那人巴不得沒人跟他與那小妾生的兒子搶爵位,遂高高興興的與父親分了家。姑姑當初氣得狠了,才會出嫁之後多年都不回京。”
蘇綰最開始聽得雲裏霧裏,後來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那人卻是他的祖父。當真是厭惡得很了,連聲祖父都不願意喊,直接以那人稱呼。她想起戚瑤,終於明白為何他家沒有庶子女戚瑤卻那麼厭惡庶出的了,想必原因就在此。
“你不必怕。”戚麟握住她的手,溫聲說道:“咱們與那府早無來往,這次回去,上了族譜便回來,沒人敢為難你的。”說著說著,眼中升起一抹諷刺,語氣中不乏輕視。“就那人的德性,居然還配做族長,闔族的臉麵都被他丟光了。”
京中人都知道臨安侯爺與昭武將軍雖是父子,卻是水火不容,有說戚光不孝的,有說臨安侯爺寵妾滅妻氣死嫡妻不義的,反正兩父子的聲譽都不太好。但奈何皇帝寵信戚光,戚光又大權在握,加之時間漸漸的久了,也就沒人議論了。
當初戚光聲譽受損,又是上過戰場回來的,都說他渾身帶了煞氣,京中沒有哪家願意跟他結親。原本母親在世時定下的那戶人家也想悔親,他倒也不在意,爽快的答應退親。那家姑娘倒是忠義,硬是說服了父母,嫁了過來。戚光感她之情,對其極好,縱是隻有一個兒子,也沒起過納妾的心思。且他自幼便深受妾室之苦,對姨娘庶子厭惡得緊,連帶著兒女也不喜歡小妾庶出之流。
蘇綰還是第一次聽說戚家的事情,頗有些驚詫。“我沒有怕,好歹我也是皇上親封的縣主,他們不敢欺負了我去。隻是……”她抬頭望著戚麟,聲音有些遲疑:“我需要怎麼做?”
雖說戚光與那家人並無情義,但她才嫁進門,有些事情自是不好做也不好說的。
戚麟笑道:“什麼都不必做,你想怎樣對待他們都行。”他往後一躺,意態閑適:“反正那家的媳婦閨女,可都尊貴不過你去。”
侯府雖說是那庶子當的家,可他的兒女再怎麼說也隻是庶房的嫡子女,身份可比嫡房的庶女都要來得低。不說蘇綰是皇上親封的縣主,就說妻以夫貴,蘇綰的身份也甩他們幾條街了。
蘇綰道:“人家好好的問你,你偏這樣說,不是作弄我是什麼?”雖知道要遠著那家人,可到底要多遠,怎麼個遠法,是老死不相往來還是隻是逢年過節送點禮,她心中也沒個數。說到底就算戚光跟臨安侯爺鬧得再僵,也是親父子,她是小輩,又是新婦,壓根兒沒有說話的餘地。
“瞧你,我何時敢作弄於你?”戚麟眉眼含笑。“姑姑都特意回來給你撐腰,我可不敢招惹你們。母親那麼疼你,也是站在你那邊的。”一家人都給蘇綰撐腰,他可真是沒地位。還好戚瑤不在家,否則這馬車中都沒他的位置了。
蘇綰道:“姑姑難道就不疼你了,也不怕她聽了這話不高興。”
戚麟作投降狀:“好吧,我錯了,好娘子,你可不要告訴姑姑,不然她肯定要揍我的。”
蘇綰被他的動作給逗笑了,忍俊不禁道:“就會唬我。”
戚麟湊過去,一本正經道:“這怎麼能是唬你呢?姑姑又不是沒有揍過我,她下手可從來不領情的。”
想想生性冷淡的莫岫拿著藤條揍戚麟的場景,蘇綰捂著肚子直笑,又遺憾道:“可惜這樣的場景無緣得見,不然畫出來拿來威脅你也不錯。”
“畫些其他的也不錯啊,你當年的畫我可都收著呢。”戚麟笑眯眯道:“改日拿出來擺在房裏。”
蘇綰羞紅了臉,忍不住嗔道:“你看過也就是了,好端端的做什麼拿出來?若是讓人瞧見了,可要怎麼說呢。”
話音剛落,便聽外麵道:“少爺,少奶奶,已經到了。”
蘇綰神色一緊。
戚麟低聲安慰道:“等會兒你跟著母親和姑姑,她們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到時候我也會陪在你身邊,不必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