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太醫問道:“苦藥材那麼多,用什麼比較合適呢?”
“用黃連、木通、龍膽草跟苦參,陳年的麥杆再加上桃樹下背陰地裏的土泡水喝。”蘇綰道。“這應當是最苦的一副藥吧。”
既然有了希望,那些太醫自然願意一試,加之這個方法是蘇綰提出來的,眾人也都恭維起蘇綰來。
蘇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這個法子可不一定有用呢,眾位前輩可別再這麼抬舉我了。”
雖如此說,但好歹有了一絲希望,怎能不讓那些愁眉苦臉的太醫們開懷?
蘇綰實在招架不住,便推說要去給太子施針了,那些太醫不好阻攔,加之還要查閱些資料,便同意了。
為首的太醫在蘇綰要離去時,突然出聲道:“姑娘醫術高明,吾等都很佩服,隻是……”
蘇綰停下腳步看向他,目露疑惑:“隻是什麼?”
難不成是她的藥方有誤?
太醫看了眼戚麟,好一會兒才咬牙道:“戚統領已經定親了,姑娘素日還是注意些才好。”
蘇綰的麵龐隱在麵紗之下,讓人看不真切。她彎了彎眼眸,向著太醫躬身一禮:“多謝前輩提醒,小女子記住了。”
戚麟沉了臉色,看了蘇綰一眼,才將目光放在太醫身上。“我奉聖上之命保護姑娘,這才寸步不離,你們莫不是對聖上的命令有意見?”
那群太醫都噤聲了,誰敢對皇帝有意見啊?最近皇上可在氣頭上,除非太子無事,否則誰也無法將皇帝的心氣捋順。
戚麟警告過那些人,轉頭一看就見蘇綰已經走出好幾步遠了,慌忙追上去。“你怎麼就不等等我?”
蘇綰摸著下巴,一本正經的道:“我覺得,你應該離我遠些。”
戚麟緩和的神色又瞬間變低沉,就那般直直的看著蘇綰,陰沉著臉不說話,目光之中充滿了危險。
蘇綰無奈低歎道:“我可不想回京之後麵對著眾人同情的神色。”她與戚麟親厚一分,旁人對蘇綰的同情就會加重一分,她以後可還要出門的,總不能在別人同情的目光下吼出“戚麟沒有別的人那神醫弟子其實就是我”之類的話吧?
戚麟苦笑。“你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不就得了?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
蘇綰嗔他一眼,不再說話,隻是自顧自的走著。走進太子的房中,見窗邊的桌上放著一個青花瓷花斛,花斛中一支迎春花正在傲放,為晦暗的房間帶來一抹亮色。
給太子做完藥浴施完銀針之後,專門為太子端藥的宮女走了進來。蘇綰上前接過,笑眯眯的對那宮女道:“太子再喝兩劑藥估計就能好起來了,這段時間要辛苦姑娘了。”
那宮女顯是沒想到蘇綰會突然來跟她說話,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真……真的嗎?這都……都是奴婢應該做的,談不上辛苦。”
蘇綰微微一笑:“這都是你該得的,對了……”她轉身將自己剛才所說的藥方寫了下來,遞給那個宮女。“晚上煎這幅藥喂給太子殿下喝下,我晚上再過來看看。”
見宮女點了點頭,蘇綰向戚麟示意了一下,兩人步出房門。戚麟問道:“針灸有效嗎?我怎麼看太子除了吐血就沒有別的反應了?”
蘇綰笑著道:“放心吧,毒血吐出來就沒事了,太子隻是身子比較弱,暫時大礙。”隻是無法喝藥吃東西,這始終是件大事。
她湊近戚麟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便見戚麟的臉色嚴肅了起來,眉頭緊皺:“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隻是這樣認為而已,有備無患嘛。”蘇綰聳聳肩,道:“現在可是我醫治太子,自然要盡力而為。”況且,太子不好,戚光便無法脫罪。
戚麟道:“我會注意的,隻是你……也要當心身子。”
蘇綰喃喃道:“撐到皇上來就好了。”
蘇綰的住處離太子的住處隻隔著一座院子,這也是為了方便她可以隨時查探太子的病情。她出了門,便去了隔壁太子的院子,見幾個護衛守在門邊,氣勢不凡,微微點頭示意了下,便走了進去。
宮女正在喂太子喝藥,眼看著藥汁大部分都流了出來,宮女的額上布上一層冷汗。
蘇綰上前接過碗,示意那宮女將太子扶起來半躺著,點了他的少商穴,而後喂起藥來。這下情況好了很多,雖然還有一部分藥汁吐了出來,但好歹大部分都喝進去了。
蘇綰想起這一碗黑乎乎的藥水,不禁打了個冷顫。味道太刺鼻了,猛一聞,就讓人鼻子發酸,心裏也難受,很想打噴嚏又打不出來的感覺,不知道喝下去的太子會是什麼感受。
還好她不用喝這麼苦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