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策唇角一勾,臉上浮現出一抹暖意。蘇老太太卻是怒不可遏,本指望著靠蘇綰來說服蘇策,卻沒想到兄妹倆站在了同一戰線。“你們當真是要忤逆到底了?”她指著蘇策,怒道:“你不顧忌自己的名聲,難道也不在乎綰兒了嗎?你自己倒是沒什麼,但她的名聲傳了出去,以後還怎麼在京城、在夫家立足?”
她也算是了解蘇策了,知道他在乎的是什麼,才能說出這樣一番看似情真意切實則暗含威脅的話來。
蘇策看了蘇綰一眼,而後緩緩道:“會這樣,不都是老太太逼的麼?更何況,蘇府在老太太的打理之下,不說如鐵板一塊,也不至於主子們說點什麼事,轉眼間便能鬧得沸沸揚揚了吧?”
蘇老太太咬牙,這個孫子真是越大越不聽話,口口聲聲指責她管家不利嗎?雖然如今府中是公主管家,但她手中還有好些權利沒有放下。但即便是如此,她也不敢將責任推給公主。
蘇老太太不發話,蘇梧跟顏汐自然也不好開口。蘇梧看著眼前這個身姿挺拔氣勢不凡的兒子,又是欣慰又是難堪。欣慰是自家兒子能幹得受器重,難堪的是,兒子與自家不親,甚至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好好的家,到底又是如何成了現在這幅模樣了呢?那個理由他不是不知,甚至在午夜夢回裏不止一次的想過,卻不敢吐露出來。
蘇策挑眉,淡淡道:“我如今的身份,注定了再不能娶個家室顯赫的姑娘,否則便是平白遭人羨嫉。自古以來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咱們這樣的人家,更應該留心這些。”若是他妻族強大,難免引起皇帝的猜忌。即便是皇帝看在顏汐的麵子上不在乎,可是新帝又如何會容忍?
頓了頓,他又接著道:“秦姑娘是外祖母的侄孫女,跟咱家也算是沾著親的,況又與綰兒交好。至於家中教導,她常去外祖母身邊,得外祖母照看,教養應是不差的。何況,她的繼母曾是宮中女官,秦姑娘又在她身邊學習,老太太實在不必擔心。至於名聲,就算她娘家名聲再怎麼不好,等她嫁過來,便也要隨著我了。到底是出閣的姑娘,娘家名聲也便影響不到她頭上。”
蘇老太太見他什麼都考慮好了,說起來也頭頭是道,隻能備顯疲憊的揮揮手:“你們先走吧,這事兒我再跟你爹娘商量一下。”
蘇策沒再步步緊逼非要他們立時應下,衝蘇綰點了點頭,兩兄妹便往外走。一時出了鬆鶴園的門,蘇綰突然出聲問道:“哥哥,你以前見過琬黎姐姐?”
她突然想起前不久在外祖家見到秦琬黎時,蘇策問過的那句話。當時她並沒有細想,可如今想來,卻覺得甚是古怪。
蘇策腳步微微一頓,而後若無其事的道:“在外祖母那裏見過一次。”
蘇綰蹙眉,很明顯不相信這個答案。他在外祖母那裏時也隻見過一麵,何至於印象便深刻到非她不娶的地步了?隻是哥哥不說,她也不能繼續追問下去,便道:“那你為何就選中了她呢?”
蘇策道:“隻是覺得合適而已。”滿京城中,她的身世跟自己相仿,都是母親早逝,可能也是因此,才會產生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既然如此,他又何不幫她一把?兩個同樣孤冷的人走在一起,能夠融化那份冷清也尚未可知。更何況,她與蘇綰相識,便不會出現姑嫂不和的情況了。
畢竟,自己那麼疼愛蘇綰,若妻子是個拎不清的,自要吃醋鬧騰。到時候,豈不是害得蘇綰也跟著傷心難過?
蘇綰莫名的覺得這句話有些哀傷,見四下沒有外人,便上前握住了哥哥的手——一如當初在無數個恐懼哭泣的夜晚,被他握住一樣。“哥哥,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