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麟將話接了下去:“就算他想要斬草除根,也不得不估計恭親王的想法。恭親王世子失手被擒,皇帝一定不會眼睜睜看他身陷敵營,畢竟事關國體。就算那主將再怎麼不忿,也不敢置恭親王世子安危於不顧。”
蘇策戚麟目光交彙,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深意:“且看是戰是和了。”
蘇綰掃視著床邊的兩人,津津有味的聽著兩人的對話,卻不防被現場抓包。見著齊齊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她縮了縮脖子,訕笑道:“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你們了。”
蘇策眼疾手快的攔下她的被子,道:“又想躲?”
蘇綰見他一臉厲色,心中有些不安,心道哥哥在外這麼多年,氣勢倒是越來越強了。心念一轉,開始變了臉色,苦著一張臉道:“哥哥,疼。”
蘇策知道她在裝模作樣,畢竟剛剛還那麼精神的偷聽,隻是見她這一次確實傷得嚴重,再多的指責都變成了擔憂,哪裏又能狠下心來嗬斥?遂屈指彈了彈她額頭:“這些年越發縱得你膽大了!若不是我們不放心出去尋你,你還能好好的在這兒?”
說著說著,聲音裏夾雜著幾許無奈:“我隻有你一個妹妹,你若是出了事,讓我怎麼辦呢?”
蘇綰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懸在半空,軟軟喚道:“哥哥。”
蘇策慌忙離凳握住蘇綰的手,又看了看坐在床頭死活不挪地兒的戚麟,狠狠瞪眼:這貨也太沒有眼色了,也不知道騰個位置。
戚麟移開目光裝作沒有看到,心中憤憤:哼,又在秀兄妹情深了,真是刺眼!故越發懶得搭理蘇策使的眼色。
最後蘇策實在看不下去,冷聲道:“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聽聞此言,戚麟臉色微變,知道蘇策這是在直白的趕人了,也就順勢起身告辭。
蘇綰看戚麟居然這麼耿直就走了,心中疑惑,看著蘇策問道:“哥哥,你們之間什麼約定啊?”
蘇策可不敢說這約定跟蘇綰有關,笑笑便將話題岔開:“還疼麼?”
蘇綰不滿道:“都跟你說疼了。”
蘇策輕笑:“你可別唬我。”
見哥哥沒有上當,蘇綰皺了皺鼻子,笑得開心。其實她是疼的,卻隻能以這樣一種撒嬌玩笑的方式說出。這樣的話,哥哥便不會那麼擔心了。“青石是為了保護我才跟去的,你可別罰他。”
青石是蘇策轄下的人,她也隻能在蘇策麵前為他求求情。
蘇策挑眉:“不受些教訓你怎麼記得住?以後再這般沒輕沒重的跑出去,誰能就救了你?”
蘇綰道:“就算是要懲罰,罰我就好,真的不關他們的事。”說著說著,她的眼眶紅了:“他們因為我受了苦楚,我怎麼能讓他們替我受責罰?”
蘇策輕哼:“我可管不了你。”
他可以治青石等人玩忽職守之罪,卻拿蘇綰沒辦法。蘇綰是女子,又是前來幫忙的大夫,不歸他們任何人管,行動也是自由的。故,這裏將領雖多,說到底卻隻有蘇策能責罰蘇綰。
隻是蘇策也不忍心,這份責罰也隻能留著了。
蘇綰拽了拽他衣袖,弱弱的認錯:“哥哥,我錯了。”
蘇策歎了口氣,摸了摸她額頭,道:“每次都是這樣,認錯認得爽快。”
吃了苦頭卻還不懂得收斂。
蘇綰被他一語說得心酸。“哥哥,讓你擔心了。”後又覺得不對。“我什麼時候犯錯了,說得我總是犯錯似的。”
一言激動,竟是抑製不住的重咳幾聲,牽動身上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蘇策輕輕為她撫背,“你說你,激動什麼?傷口裂開可不是好玩的。你好好休息,我讓青黛來給你換藥。”說著,便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帳子,原本溫柔的神情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入骨的冷凝。
今日之事,令他突然想起蘇綰的終身大事來。蘇綰已經年過十五,卻多年居住在山上,難以融入京中貴女圈。就算此時回京,也很難找到什麼好的人家。
所以,他將目光放在了戚麟身上。
戚麟是昭武將軍之子,自己也是有本事的,又從小與蘇綰一起長大,蘇策對他很放心。
這便是他之前口中所說的約定。
不過……
想起蘇綰這些年的淒楚,及笄禮都隻能在山上辦,他胸中的怒意便難以抑製。
這一樁樁一件件,等他回京,定要好好清算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