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朱白龍使“飛龍劃水”功夫的推動之下,箭也似的朝慈陽河口飄去。而惡南飛所在的豪船,在此刻顯然用些笨鈍遲緩。雖然大船揚起了帆,可是這當兒湖麵並沒起風。所以豪船上的惡南飛隻得狠瞪著眼看楊謙等疾劃而去的小船。
正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小船在這種情況下,顯示出了它靈活的優點。當朱白龍劃著小船進入慈陽河的碧流之中時,楊謙回首一望,隻見惡南飛所在的大船,已經被甩在數百步之後。此種情況,楊謙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朱大哥,我們順流還是逆流啊?”楊謙問。
“我們順溜吧,”竹美說:“若是逆流,我們小船靠的是人力驅動,斷然不能和大船相比。順流可借流水之力,反而靈便些。”
“妹子說的是,”朱白龍道:“我們順溜而下,隻要擺脫大船,便可上岸找個地方安頓一下了。”
朱白龍正說著話,小船已在他的滑動之下順水而下了數丈。
河畔的樓屋,漸漸地變得稀少。這意味著,小船所駛去的方向,是背著海年城而去的。呆小船駛離湖口遠了些,楊謙再回頭望時,隻見惡南飛的大船正緩緩地駛入慈陽河中。
“莫非他們認為還能追到我們?”竹美道。
“妹子莫這樣說,”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蓁珍道:“布衣幫的爪牙甚多。若是他們派些小船追來,我們要逃出他們的勢力範圍,真是很難。他們現在並沒有真正地在追我們,而是在唬嚇我們罷了。其實我們這幾個人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抓到我們,至多能滿足他們一時行惡的欲望罷了。”
楊謙這時才記得仔細去看這位跟著突然出現在朱白龍身邊,自稱是朱白龍情人的女子。隻見她姿色妖豔,衣著靡華,透著一股風塵女子特有的韻味。
“大姐你是說,我們現在安全了,不用擔心被他們追上來了?”竹美沉聲問道。
“可以這麼說,”蓁珍道:“隻是我們暫時不能回走。暫且離開海年城,比較安全。”
聽此話,竹美臉上蕩過一層淺淺的憂傷,朝楊謙看來。“楊大哥,我們什麼時候會善心宅呢?”
楊謙見竹美如此說,想起善心宅的事來。不知道此刻肖靜龍等人是否安好呢?不知道紫香和胡心蘭此刻是否已經回到海年城呢?但願她們不要擔心自己。自己此刻還算安好。
“我們先隨著朱大哥一起去吧,晚些再回海年城。”楊謙低聲竹美說。
“可是,若是我們今夜不能回去,姐妹們見不到我們,定然會擔憂,她們肯定會到處去找我們。我們怎麼對得起她們呢?”竹美鎖起眉頭,憂心忡忡地說道。
竹美這一說,正中了楊謙的擔憂之處。自己此刻與竹美,確實應該趕著回去,免得宅中姐妹擔憂。
“朱大哥,”楊謙道:“楊某本來欲與隨朱大哥一起找個地方小飲,說些話感謝朱大哥的。眼看此時情境,卻是不能了。朱大哥可否停船靠岸,讓我們兄妹下船吧。”
“楊兄弟,你我相遇還沒半日,便一起經曆了這番逃難。這份緣實在不容這般匆匆相別啊。”朱白龍扭頭看著楊謙,朗聲道:“前邊就是青煙鎮,我們就在那裏下船。找家小樓酌酒相談一番。那時我找匹馬兒送你們兄妹回去,今夜也還能趕回海年城的。”
聽得朱白龍如此說,楊謙實在不想再退卻。但一想到紫香和胡心蘭回到海年城後知道自己和竹美落到布衣幫手中,定然會慌忙出動。若是如此,便要多出些不必要的麻煩。想到這些,楊謙不得不硬下心來,沉聲道:“朱大哥,今日是你救了我們兄妹兩,實在應該好好感謝你一番的。但是恐怕家中姊姊見我們兄妹久不歸去,心生擔憂,令小弟我多有不安啊。”
朱白龍聽了楊謙的話,輕歎了一聲,正欲說話,竹美卻先開口了。“楊大哥,我想我們也不用這麼急著回去的。”竹美道:“大姐姐為人明智,不會在沒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之前,貿然出動的。朱大哥既然對我們有如此大恩,我們就跟朱大哥多走些路吧。”
楊謙突然覺得竹美的語氣與方才有了很大差異,當下朝竹美望去,見到竹美一臉憂鬱矛盾之色。楊謙內心納悶:不知道這個妹子,心裏又想起了什麼啊。正欲開口說些話,蓁珍卻先說了。“既然這樣,”蓁珍道:“我們四人就到前邊的青煙鎮去吧。今日朱大哥也救了我,此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想報。要是沒有朱大哥,小女子我恐怕會一直忐忑不安地在那惡賊身邊,日日生在水深火熱之中呢。”
朱白龍聽得蓁珍如此說,不禁長歎道:“原來蓁珍姑娘也是滿身委屈啊。朱某本認為不能殺得蘇千玄心,逃出這船實在太不值。但現在一想自己竟然幫了大家這麼多忙。心裏也很高興。那仇恨,日後再說吧。”
“好,”楊謙終於拋開了對善心宅的憂慮。今日若沒有朱白龍,還不知道自己會被惡南飛怎樣折磨呢;若是沒有朱白龍,竹美這會兒恐怕難逃惡南飛那凶人的毒手。朱白龍此份恩情,實在不能以幾句草草言語了罷。朱白龍這個朋友,定然不能這樣錯過。於是振聲道:“朱大哥,今日你我竟然能在災難之中相逢,必然有一段不能消磨的緣分。我兩定然要交為兄弟,深談一番,方不愧於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