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名如其地,坐落在大河念魏江東岸。西有通往洛陽之路,北有群山起伏,南有樹林灌木和池塘溪流,可謂風水寶地也。
雖說風水是很好,人民卻不大富裕,沒有什麼富人看上江東。且江東臨近東海,治水之事尤為關鍵,洪水狂濫在以前也是家常便飯。讀書人或習武人,能跑的腳沒殘的都跑外麵去了。江東實在是平靜。
平靜這一詞評價江東,真的非常合適,沒有誇張更沒有貶低,平凡安靜。早晨到傍晚,都靜得出奇。就連日出日落沒有別地的磅礴,反倒像個斯斯文文的淑女,悄咪咪地出來,又悄咪咪地回去。除了傍晚會有漁人驅船而歸,嘴裏哼唱著一些模糊的調,水下的倒影被襯得金光閃閃也渾然不知。
不要問為何不講夜晚,江東是有宵禁的。
不知什麼時候,一名喬姓官員搬來了江東,還帶了一雙女兒。自那時起,早晨卯時,都能準時聽見尖叫聲。
原來喬氏的大女兒喜歡賴床,被叫起來的時候不是一番掙紮,而是尖叫著趕父親出去,反身繼續睡。倒清閑了守夜人,不用去敲鍾了。
久而久之,江東喬氏喬蔚嵐,芳名遠揚了。小女兒喬梓櫻調皮搗蛋,不弄得鎮子雞飛狗跳就不開心,守夜人都攔不住她。她又特別喜歡小雞,就不停地抓來玩兒。
從此,江東不再隻有傍晚傳出的漁歌聲了,但也不知道多了什麼,是一種微妙的變化
“喬瑩!你給我過來!”
喬婉的尖叫聲半徑足足有三舍,傳遍整個鎮子,路上的行人經過喬氏粉店都要抖三抖。
“抖什麼抖,走你們的路!”
這便是江東喬氏喬蔚嵐,就是那個每天早上非常準時並且堅持呐喊的家夥。
粉店的屏風被刷的一下扯開,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大長腿。柔順的青絲,就這麼被紮成了兩條及腰的麻花辮,有些淩亂,應該是剛起來。紅色的短裙還有一些符文紙片裝飾著,眼裏似有一片海洋,此時正大浪翻滾,手裏……還拿了個不合外表的掃帚。
“喬瑩!我告訴你!老娘就守在這裏,你最好快點出來,不然我絕對把你追著打,打到南天門!”
喚為喬瑩的少女身材小巧玲瓏,不同喬婉的標致。她捂著耳朵鑽到樹叢裏,心裏中嘀咕回去才奇怪。大喊一聲回應:“南天門在天邊,咱在地上,你怕不是要扶搖直上九萬裏?”
喬婉好一會才聽出言外之意:你咋不上天?把掃帚一砸:“小兔崽子,等著!咒老娘死啊你?”
江東雙喬,一個個都惹不起。
喬氏開的那家粉店,旁邊有一顆老樹,老得也有幾百年了,據說和念魏江一樣老,但是能結果,樹幹也粗壯的很。喬瑩一躍而起,蹲在一根樹幹上,耷拉下雙腿,反手扯過一顆青溜溜的果子,一口咬下去。
那果子酸的,她隻感覺牙快掉了,一甩手果子就飛了出去,劃出一條歪歪扭扭的拋物線。
果子扔的很準,正中一頂鬥笠:“誰在樹上扔果子啊!”
喬瑩心一虛,回應道:“不知道!剛剛有鳥!估計是鳥兒吧!”
中午的鎮子一點也不寧靜,雞鳴,犬吠,還有小販在街頭叫賣,分明三種都算不上好聽,一合起來,竟然有點奇妙的節奏感。
她不知道,這些聲音以前都沒有。
(咳咳,我是獨白)剛才那個,沒錯,我姐,她叫喬婉,別被她淑女的外表迷惑了,其實她跟隔壁那個特摳的老女人一樣。
一般情況下,現在回粉店,簡直就是找打,還不如在樹上休息一小會。
喬瑩雙手往後腦勺一放,靠在樹幹上,不過一會就閉了眼。
一直睡到傍晚,喬瑩才睜開眼睛,意識朦朧地想伸個懶腰,一翻身從樹上滾了下來。
“哎呦哎呦!疼疼疼疼疼死啦!”不僅屁股疼,脖子也疼,保持同一個姿勢幾個小時,她也真覺得自己厲害。
捂著屁股靠到樹幹上,瞅見粉店門口沒有站著人了,她才慢慢挪回去。
粉店已經打烊,喬婉坐在一根板凳上邊,她們的父親——喬禪臻站在一旁。
好像在聊大學的事情。
“你們倆也不小啦,該去上大學啦!”
“咱倆已經畢業了。”喬婉不緊不慢地說,完全不覺哪裏不妥。
“那叫輟學!”
喬禪臻見喬婉不說話,隻是在削蘋果,就壯著膽子繼續說下去:“我準備給你們報個厲害的學校……”
“文校?”
“對。”喬禪臻有點驚喜,難道喬婉同意了?
“不行,武校。”
“女孩子怎麼能去武校呢?你看你這樣子,武校要去打仗的。文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