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讓少爺查查。”沈月華放下茶盅,“若無礙後再說。”
“是。”其實紅裳正有此意,但一則綠衣不準,二來如果沒有沈月華的準允,怕是沈天賜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是一同長大的好姐妹,紅裳比任何人都上心。
沈府離皇宮不遠,沈月華剛從馬車上下來,大總管太監居然親自來迎。
雖然是閹人,但大總管倒是生得器宇軒昂,沒有給人奴顏婢膝的嫌惡感。他甩了下拂塵彎腰道:“皇後娘娘讓奴才特意在此處接公主。”
“辛苦大人。”
“公主言重,娘娘說,若不是現下身子太重,她是要親自來接公主的。”大總管偏過身子,引著沈月華往宮裏走。一路上偶爾聊幾句,將宮內的情況大致說了個清楚,周全至極。
宋興書登基後,不知多少人眼巴巴地想把自家閨女往皇宮裏送。
但奈何這位新帝不按常理出牌,他居然昭告天下,送進宮可以,但得一輩子守活寡,能享受得了這個“殊榮”就行。新朝的裙帶關係隻有徐皇後一個人有,其他人還是省省吧。
眾人瞠目結舌,平涼候府樂開了花。
這道聖旨沈月華是知道的,可謂三國史上最神奇的聖旨了,當年齊國的啟帝對元後表一世一雙人的忠心都沒有這般“荒唐”過。
但著實惹了太多女子的豔羨。
甚至在三國裏都掀起了一股“表忠心”的風潮,有些位高權重的府裏嫁女,還要求對方出具類似的書據。當然,畢竟隻是少數而已。
不過當時顧呈瑜就表態:“宋興書做得都是毛毛雨,等阿月嫁給我,肯定讓你有獨一無二的幸福!”
雖然沈月華不在乎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但聽到這話,她還是忍不住泛起小小的喜悅。
“公主殿下,棲鳳宮到了。”大總管稍稍退後了一步,“宮裏的人很少,隻有幾個貼身服侍的宮女,娘娘擔心公主不習慣,特意讓宮裏清淨了許多。”
徐依柔對沈月華真的是無微不至得好。
沈月華點頭道:“多謝大人。”
“奴才的榮幸。”大總管頗有不卑不亢之感,又囑咐了幾點,他這才轉身離開,站在遠處候著。
棲鳳宮並不如眾人想象得華麗雍容,相反的,這裏清幽典雅,很有格調。
慢慢踱步而入,沁人心脾的花香在鼻翼纏繞,讓人身心舒爽。有徐依柔這樣的妻子,無怪乎隻要無政事,宋興書就喜歡在棲鳳宮待著,即使小憩片刻也舒服得緊。
“華兒!”徐依柔扶著大肚子,往門口走了幾步。
“小心些。”沈月華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連忙過去將她扶住,“都是要當娘的人了,可不能毛躁。”
徐依柔臉一紅:“我原就不是毛躁的人,這不是許久未見你,想得很。”
貼身服侍的宮女看得差點兒驚呆,雖說皇後娘娘平素人很隨和,但也是恩威並重地治理後宮。誰能料到,她在沈月華跟前居然還像那個傳聞中的嬌羞閨閣小姐,連自稱都沒有了。
沈月華看了眼幾個宮女:“都下去吧。”
相比於皇後娘娘,這個新晉的昭陽公主倒更有母儀天下的範兒,怪不得能被顧太子看上,將來可是大齊的皇後呢!
一排宮女還在思想遨遊,聽到沈月華的命令,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當內殿隻剩下沈月華和徐依柔,徐依柔徹底沒了皇後的威儀,笑得春光燦爛,拽著沈月華的手慢慢搖:“華兒,華兒……我現在可真幸福……”
沈月華笑著搖搖頭:“原還擔心你做不慣這皇後,現在看來,宋興書做的不錯。”
“興書他……”徐依柔的眼神稍微閃爍了一下,神情裏藏著些許心疼,“他是怕我離開他,這才下了那道聖旨。”
沈月華點頭:“是因為相思的事。”
“嗯,華兒,婆母她前些日子出現了。”
“明帝大喪那日?”
“對的。”徐依柔仿佛陷入回憶,有點兒不解又有些敬仰,“婆母是個很不一樣的女子,我甚至覺得,她不屬於這裏。”
她這一句話讓沈月華心中一震!
能讓一國帝王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人,或許真的不屬於這個時代!
沈月華是死後重生之人,她親身經曆過這一股神秘的力量,便相信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其安排。她拉徐依柔坐下,將手指放在徐依柔腕上,感受著她的脈搏跳動。
相思如煙,已成往事。
明帝都不在了,想必她也不會再回來這裏。
但沈月華的人生仿佛才剛剛起航,陳國已經大致塵埃落定,但在從未踏足過的大齊,那裏卻有看她不起的元後等著。人生,不過披荊斬棘罷了。
突然,徐依柔的脈搏變得混亂!
“華,華兒,疼!”徐依柔的表情痛苦,捂住肚子,無骨般地癱在羅漢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