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呈瑜的臉色沉了沉:“你先別走。”
沈月華的腳步頓住,柳葉兒般的眉頭輕輕蹙起,仿佛有微微懊惱自己方才下意識的舉動,這會讓顧呈瑜誤會嗎?她不知道。
琴妙還在看熱鬧,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小鹿般的眼睛咕嚕咕嚕直轉。
葛先生直道這丫頭沒眼色,連拉帶拽地把她拖走了。奶娘把雙胞胎也抱了下去,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二人,靜默無言地站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呈瑜拿起聖旨道:“你想看看嗎?”
“好。”沈月華接過聖旨,轉身坐到椅子裏,打算慢慢卷開。
顧呈瑜卻突然將手附在聖旨上,阻了她的動作。他的眼神裏氤氳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陰翳,罩住了平素一直明朗陽光的眸子。他道:“方才你要離開,是想去找許鳴?”
不期然,顧呈瑜居然不帶一點兒掩飾地說了出來。
沈月華的手微微顫抖,片刻後平靜地抬起頭:“是的。”
“我不明白。”她好不容易才從許鳴那裏回來,為何又要不顧一切地自投羅網?難道僅僅是那一刻的放棄,就讓阿月心生感激,以至於……生了情意?
顧呈瑜怕得很,他,堂堂顧呈瑜居然怕得很。
連問都不敢問,隻是訴說著自己想不通透的疑惑。
“子瑾。”沈月華的表情逐漸柔和,像是罩了一層光,她伸手,輕輕地撫過顧呈瑜側臉已經有些刺手的胡茬子。忙著擔憂和尋找,縱是鐵人也會累,也會乏。沈月華柔聲道:“子瑾,我並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我所說過的話,全部出自於真心。”
成,我看他稱王;敗,我陪他落草。
這句話像仙樂一樣出現在顧呈瑜的耳邊,但他翻騰的內心還是定不下來,一旦想起她和許鳴之間可能發生的事,他的理智線就繃緊,他控製不住自己,一點兒都控製不了。。
“非要去找他?”帶著小心翼翼地探尋,放低了與生俱來的驕傲自尊。
沈月華垂首,不假思索地道:“我欠他一次人情,還了,才心安。”
“但你讓我怎麼心安?!”顧呈瑜很想克製自己的情緒,可是一想到沈月華心裏想著許鳴,他就忍不住吼了出來。
他的聲音本就渾厚,此時更是失了分寸。屋子仿佛空穀,顧呈瑜的吼聲回蕩在屋內,也回旋在沈月華心上。他竟然吼她?!沈月華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仿佛從未認識過他。
沈月華將聖旨放到紫檀小幾上,抬起頭,美眸如冰:“我去定了。”
“你……”顧呈瑜想放狠話,他從沒如此擔憂和挫敗過,但他舍不得。即使理智全線崩潰,看著那張深愛的臉,他濃濃的愛意還是讓他說不出任何傷害她的話。
“原因,我要一個原因!”
沈月華緊咬下唇,那一晚在許鳴房內被強吻的情景又一次湧上心頭,她真的好想忘了,但那回憶卻如同鬼魅,讓她寸步難行。
就在顧呈瑜以為她會倔強地沉默下去時,沈月華抬頭道:“他身中劇毒。”
許鳴怎麼會中毒?
顧呈瑜想不明白,他清楚地知道許鳴將她身上的毒囊都卸了去,哪兒還有下毒的一絲餘地?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是阿月的借口,她為了見許鳴而撒謊,而欺騙他!
“欺瞞羽衛的事我沒有其他辦法。”顧呈瑜強迫自己道歉。
“我沒放在心上。”
沈月華很冷靜,在聽到此事的一瞬間她確實感到一絲憤怒,但縱觀整件事,瞞著她是最正確的選擇。羽衛的事就像一跟羽毛,在沈月華心裏撩起一絲漣漪,但還是輕盈地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