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妙帶著氣,就忍不住冷哼。
無奈在場的人都各懷心事,沒人去理會她的小小不滿。
顧呈瑜盯著車篷上懸掛著的穗兒,靜靜地跟著。突然沈天賜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也跟在他身後。沈天賜往沈府趕的時候恰好看到了縱馬疾馳的顧呈瑜,是故等在了這裏。
他低聲問:“殿下,您真的不用去嗎?”
“無妨。”顧呈瑜明顯地興致不高。
沈天賜簡短地將他與沈月華的經曆介紹了一下,思忖再三,略過了沈月華和許鳴激吻的那一段。又陷入了沉悶,顧呈瑜聽了也沒說話,隻是跟著馬車。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大陳朝堂上在改天換日,不知多少人震驚於明帝的突然離世,也不知多少人對宋興書的身世存疑。許鳴等待與顧呈瑜對峙的時刻,卻隻有葛先生遙遙地站在宋興書身後指揮若定。
而早晨清淨的街道,他們靜靜地做著各自認為做該做的事。
有人煎熬不已,有人至死守候,再大的朝局波動都比不過能再次真實地擁抱彼此。
沈府到了,沈月華沉默地走下車,在踏上第一個台階時,她猛地回頭一看。初陽下,顧呈瑜的白衣白袍真的像是謫仙,那麼英朗的外表,那麼深情的眼神……
內心防線瞬間決堤。
沈月華眼眶酸澀,突然小跑著奔入顧呈瑜的懷裏:“你為何不去上朝?”
“我認真想了想。”顧呈瑜微笑著抱著她,聲音裏帶著獨有的戲謔和濃情蜜意,“還是你比較重要。阿月,你不想說的話就不用說,一切交給我便好。”
難道對付傳說中強大如斯的羽衛,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對策?
想到這一點,沈月華心裏的愧疚瞬間輕了,她總算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牽起顧呈瑜的手笑道:“我們去看明哥兒和暉哥兒好嗎?”
顧呈瑜寵溺地點頭。
視線劃過旁邊的沈天賜,沈月華的眉頭微微皺,她現在竟然有不太敢見他的感覺。嘴唇上仿佛還殘留著許鳴熾烈的溫度,這一切又全部被沈天賜看在了眼裏。沈月華“唰”地鬆開了顧呈瑜的手……
“走吧。”顧呈瑜這次不再那麼溫柔,他強硬地抓住沈月華的手,似乎在無聲地傳達自己的堅定。
每每想起沈月華和許鳴單獨相對一夜能發生什麼,他就心痛如絞。
但那又如何?他雖然活在凡塵,卻沒那麼世俗。隻要阿月還在自己身邊,太多的東西完全可以不用去介意。隻要是她,他就都能完全地接受,無論好壞!
掌心的溫度讓沈月華不那麼忐忑。
回到家的熟悉感又讓她身心全部都放鬆了下來,人生在世幾十載,何其有幸,她在有生之年能遇到一個如此包容隻看重她本身的愛人。
不過沈天賜卻從沈月華的閃避中看出了端倪。
曾經那般親密的姐弟,如今居然也有了不該有的隔閡,這讓他不太願意踏進沈府。退後,悄然離開,先找個寂靜無人的地方仔細想想吧。
但事實卻不允許他安靜。
原本一直在皇宮玩得不亦樂乎的宜婷總算也聽說了沈月華失蹤的消息,她連夜趕來沈府,雖說幫不上什麼忙,卻也看到了沈天賜失落離開的背影。
“太子哥哥,他怎麼了?”
宜婷郡主一直盯著沈天賜看,不解道。
沈月華抿著嘴,她知道自己傷了沈天賜的心,但此時此刻,她卻也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有些話說不出口,畢竟那一幕,她這一輩子都不願去回憶。
“煩死了!”宜婷郡主瞪了沈月華一眼。
她冰雪聰明,還能看不出沈月華表情上的貓膩?
這些人一個個地都不爽利,還不如直接去問呢!宜婷蹬蹬蹬地跑上前,跟在沈天賜身後脆生生地道:“你怎麼了啊?有家不回是幹嘛?”
沈天賜不說話。
“又啞巴啦?不如我再帶你去花柳街?那裏的姑娘保準兒能逗你開心!”宜婷誇張地拍拍他的肩膀,希望能把他逗樂。
但沈天賜依舊木著一張臉。
“喂喂喂!本郡主恩賜跟你聊天,你不感恩戴德居然還不理本郡主!小子反了天了!”宜婷拽住沈天賜,蠻橫地不讓他再往前走。
“閉嘴!”沈天賜冷冰冰地嗬斥了她一句。
倒把宜婷聽得一愣,手一鬆,把沈天賜放走了。
“誰要理你啊!混蛋!以後誰再理你誰就是傻子!”宜婷站在原地叉腰跺腳,沈天賜怎麼能這樣粗暴地對待她?太過分了!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大齊郡主,不過一個奴才,讓他跪著還敢起來不成?!
不過,他的背影看起來真的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