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頗為大逆不道,若是其他人問,無非是要將綠衣置諸死地。
但問的人是紅裳,綠衣壓根兒就沒有任何防備和警惕,事實證明她確實不用。綠衣想都沒想便道:“必然是太夫人,啊!紅裳我懂了!”
“我認為也是太夫人。”紅裳咬了咬牙,“下人們隻會記住領頭人是誰,哪兒會在意跟隨的有哪些人呢?”
更何況太夫人雖然溺愛雙胞胎,但她同時又很容易被蒙蔽雙目,甚至隨便幾句恭維的話就能讓她不知天高地厚,鑽這個空子簡直太輕而易舉了。
紅裳走到烏菱雪與琴妙跟前,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要到太夫人屋裏問話,還請烏姑娘和琴姑娘協助。”畢竟以一個丫鬟的身份,太夫人根本不可能買賬。
“事態緊急,你放心便是。”琴妙拍胸脯保證。
蕭天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而多時與沈月華相處,她更是喜歡上了這個外冷內熱的小姐,此時此刻又如何會推辭?
烏菱雪木然著一張臉,沉默點頭。
院內,顧呈瑜已經做好了部署。他吩咐葛先生全權處理明日早朝之事,已經定好的事宜絕不能被耽擱或者拖延。這是關係到齊陳兩國的大事,必是重中之重。
葛先生有些為難:“天賜那裏不好交待啊……”
“他失了方寸,暫時不予理會。”
“若是明日許鳴以沈小姐相要挾,老頭兒該如何做?”
顧呈瑜緊緊攥住拳頭,過了半晌才道:“明日早朝本太子不去,一切按計劃行事。若是出了變故,葛先生,你乃本太子幕僚,是齊國太傅,不必過問本太子,一切以齊國的利益為先。”
葛先生鄭重地應承了下來。
但他猶豫再三,還是問道:“殿下,您呢?”
“從此刻起,我不是齊國太子,我叫顧子瑾,是沈月華的夫君。夫君想盡一切辦法救娘子天經地義,你們無需管我。”顧呈瑜的神情逐漸變得坦然,卸掉重擔,他才能不顧一切地去救她。無奈至極,因為誰都不是懸浮於天地間的孤物,有太多顧慮和考量。
紅裳一行人剛踏出門檻,就聽到顧呈瑜這句話。
烏菱雪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駐足在原地挪不動腳步,身上冷汗涔涔,目不轉睛地盯著顧呈瑜看,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同時又痛徹心扉。
“烏姐姐你怎麼不走了?”琴妙喚了聲。
“殿,殿下……”烏菱雪木愣愣地看著顧呈瑜,“她就當真那麼好?”
琴妙疑惑不解:“烏姐姐你在說什麼啊?”
聰明如顧呈瑜,即使對除卻沈月華的女子向來不會上心,他也總算讀懂了烏菱雪隱匿已久的心思。他的心一絲波動都沒有,甚至都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徑直看向紅裳:“可問出什麼來了?”
紅裳繞過烏菱雪,福下身子道:“若殿下能同行,想必會更快些。”
“好,你帶路。”顧呈瑜大手一揮,瞟了眼烏菱雪,麵無表情道,“既然烏菱雪勞累,就回私宅休息,這裏暫時用不上你。”
他說完話,葛先生也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想來烏菱雪近期會很悠閑,不論何種差事都不會給她了吧。
琴妙繞過失魂落魄的烏菱雪,搖頭歎息:“何必呢。”在她看來,烏菱雪確實想多了,太子殿下太陽一般的人物,除了沈月華,她還真不知道誰能配得上。從前以為會是宜婷郡主,但現在看來,宜婷郡主雖好,與沈月華還是不同的好。
沈月華與顧呈瑜,才是天衣無縫地匹配得宜。
多一分嫌膩,少一分又偏遠,不多不少地剛剛好。
去往太夫人院子的路上,紅裳大致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顧呈瑜表示讚同:“一定是府裏的人,此人還必須有些地位,不然不可能將明哥兒悄然送走。”
“殿下是想通過此人找到秘密藏身地?”
顧呈瑜點頭:“阿月八成會在那裏,如果這樣都尋不到她,那我就隻能明日去找許鳴對峙了。”那時,恐怕不是私人恩怨這麼簡單。
“奴婢懂了。”紅裳道,“小姐會無事。”
即使所有人都相信沈月華會平安無恙,畢竟那麼多困難險阻都闖了過來,許鳴的龍潭虎穴她又不是沒有全身而退過?但真正關心她的人還是會忐忑不安。
饒是顧呈瑜都可以麵不改色地將自己的皇叔賜死,此時此刻,卻禁不住往壞的境地去想。
但不論如何,隻要沈月華還活著,他就什麼都不會介意,還要跟她一起攜手到老。愛一個人,是愛她的全部,哪怕是缺點……
院子的門是敞開著的,顧呈瑜一行人走了進去。
“太夫人在那兒?!”綠衣火急火燎地揪住太夫人貼身丫鬟的衣領。那丫鬟嚇得使勁指寢室,顫聲道:“太夫人在休息,她老人家……”
綠衣把丫鬟扔下,不由分說地率先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