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隔間,沈月華還是那個清傲高挑的女子。
她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沈天賜,掃了眼他眼眶濃重的黑色,吩咐綠衣去把藥箱取來。打開藥箱,拿出一個碧綠的瓷瓶遞給沈天賜:“犯困的時候嗅一嗅,不要多用,有些刺激。”
沈天賜想要的就是這個玩意兒,接過來湊在鼻子處繞了兩圈,頓時頭腦清明了許多。
明帝壽宴,連沈太夫人都受了邀請。而沈欽早在昨日就蹲守在太醫院,時時刻刻以防不備。沈太夫人這些日子各種躲著沈月華,沒等她出來就先行一步了,也落得清靜。沈月華和沈天賜共乘一車,她淡淡地問:“你昨夜沒有回府,和郡主在一起?”
沒想到沈天賜平日裏沉靜的一張臉居然突地一紅,頗為羞赧的樣子。
沈月華起了興致:“我不方便知道嗎?”
“沒有。”沈天賜放下茶盅,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為難了一會兒,總算緩聲道:“姐,我們昨日從順天府出來,郡主非說時間還早,要去,去花柳街。”
“噗!”
沈月華實在忍不住,差點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她這般失態的場合實在少見,惹得沈天賜臉上詭異的紅色更勝,放下茶盅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了。也是,沈天賜長這麼大,從來對花柳街那條巷子避之不及,即使上次沈月華懲處沈星零,他都沒有跟著去。
人算不如天算,一個力大無窮的宜婷郡主這般輕易地就讓他破了戒。
沈月華見他太局促,便也沒有再問下去。去花柳街,也虧得宜婷郡主能想出來,這個膽大妄為的尊貴郡主啊,真真是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岔開話題,聊了幾句梁國的動向,沒多久,宮門到了。
由於男女眷入宮的宮門不同,沈天賜拐了個彎兒往南邊走去。
這邊的宮門前擠了很多豪華的馬車,七彩琉璃華蓋翠帷馬車更是不少,相比而言,沈府的馬車算是低等的了。沈月華剛從馬車上下來,就有一名車夫在後麵吵吵:“喂!前麵那個破爛車讓一下,這可是勤王府的馬車,誤了時辰,十個腦袋都賠不起!”
沈月華靜靜地站著,看了眼已經怒上心頭的綠衣,笑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黃車夫很好心地解釋:“不能再往前了,我家小姐也是在這兒下的車。”
“呸!什麼低賤的東西!能跟王妃和郡主比嗎?!”那車夫囂張的嗓音真是令人心生厭惡,不僅如此,他還繼續嚷嚷,“破車就不要占道,快讓開!”
從這道宮門進的人都是女眷,聽到此處仿佛起了爭執,幾乎都湊了過來。
黃車夫臉色冷了下來:“先來後到,恕不能從命。”也難為他被這樣侮辱還能保持風度。
“小姐~”綠衣緊緊地攥住拳頭。
沈月華輕輕笑了笑:“且看著,正主兒快出來了。”
果然,鑲金絲的簾子被掀起來,露出一隻猶如凝脂般細嫩的手,手指上戴著瑪瑙戒指,頗為華貴的樣子。好久不見,采卉郡主紅光滿麵,瞧起來心情很不錯。
也算熟人了。
“原來是沈禦醫,我說誰呢,敢擋王府的車駕,除了向來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沈禦醫,怕是整個大陳也找不出其他人了吧!”采卉郡主由侍女扶著,嫵媚妖嬈地走下車。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竊竊私語。
沈月華讓沈天賜稍安勿躁,微微一笑:“黃叔,郡主大抵是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閉嘴!”沒等黃車夫再次開口,采卉郡主嬌喝一聲,“低賤的東西還敢跟本郡主說話?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沈月華!你的金口是有多尊貴?連話都不願說嗎?”
也不知道是被誰打了雞血,怎麼感覺采卉郡主的囂張氣焰愈發高漲了啊。
實在不想跟這種人廢話,沈月華直接冷硬地道:“黃叔,守著馬車,潑皮無賴什麼的,你自己看著處理吧。”
“什麼?!”采卉郡主高亢地叫了一嗓子,“誰給你膽子罵本郡主的?”
她激憤之下揚起手臂……
“我!”
清脆的聲音響起,眾人往聲源處看去,自動讓開一條道。紅衣女子昂著下巴,姿態比采卉郡主高貴張揚了不知幾倍,一步一步地走到沈月華跟前,重複道:“就是我給她的膽子,怎麼著?”
沒幾個人認識她,竊竊私語聲更大了:“這誰啊?”“沒見過。”“……”
在囂張的氣勢上能甩采卉郡主好幾條街的人,大概就隻有遠道而來“添亂”的宜婷了。她原本是擠過來湊熱鬧的,沒想到被刁難的人是沈月華,當然得出頭!
“你怎麼到處是敵人啊。”宜婷悄聲道。
沈月華笑了笑:“沒敵人未免太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