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伯爺。”沈月華頭也不抬,她還得把奄奄一息的沈姑母給救回來。
屋外,寧遠伯看到死嬰的那一瞬,饒是鐵漢的心也頓時糾作一團。期待了八個多月的老來子,結果還是沒能保住。他眼前一黑,幸好有馬才勁扶著才沒倒地。
屋內,沈姑母周身不知道紮了多少銀針,算是救了回來。
沈月華終於鬆了口氣,累得幾乎要癱在圈椅上,眼睛都不願意睜開。綠衣更直接,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片刻功夫沒到就睡死了過去。
夜已經深了,萬籟俱靜。
馬向雪見沈姑母的情況有所好轉,也是安了心。她想了想,浸濕一塊帕子,輕輕走到沈月華跟前,想幫她拭去額角的汗珠。沈月華警覺地睜開眼,馬向雪被嚇了一跳,舉著帕子的手尷尬地留在空中。
沈月華眸色如冰:“知道我為何要讓你留下?”
“知道的。”馬向雪收回帕子,低垂眼瞼,“是因為大嫂嗎?”
沈月華看了眼完全沒動靜的綠衣,點頭道:“早在之前我就知道你們二人之間的……感情,原本馬才勁想拉下水的人是我,這個你也知道?”
馬向雪擔心她會翻前賬,有點手足無措。
“你不用害怕。”沈月華見她果真像隻小白兔一般不諳世事,不由地想起了沈夫人,神情也緩和了不少,“你和馬才勁要怎樣不關我事,但她既然嫁了過來,就得安然無恙地在這個位置待下去,你懂嗎?”
“對不起。”馬向雪眨眼,淚珠滾落,“才勁說這是唯一的法子,我,我知道不對,但卻想不到更好的了。”
沈月華微微一哂,冷笑:“既然已經做了,還打算立牌坊不成?”
“我,我……”馬向雪淚水漣漣。
“得了!”沈月華想起馬才勁以前三番四次的糾纏就煩躁,“悲劇已經釀成,若你還存有一點愧疚,便勸馬才勁讓她有個一兒半女傍身,老來所依。”
以沈星敏的性子,想必馬才勁這一輩子也輕鬆不到哪裏去。
馬向雪摁幹眼淚,允諾道:“我會的,大嫂她雖然急躁,但也不像是狠毒之人,我會努力跟她好好相處的。”
這一番話倒讓沈月華刮目相看了。
相比於沈星零的毒辣心腸,沈星敏的確隻是虛張聲勢,做不出什麼陰毒的事。沒想到隻是匆匆一個照麵,馬向雪居然看出了七七八八。
“嗯。”沈月華又閉上眼,打算小憩片刻,不多久沈姑母醒來,估計又得是一番天翻地覆的鬧騰。
“沈禦醫。”馬向雪猶猶豫豫地仿佛有話要說。
沈月華仍舊閉著眼:“還有事?”
“您是不是覺得我……很髒?”她的尾音微微發顫。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賞菊秋宴上沈月華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不願意在沈月華眼中,成為一個肮髒不知廉恥的女人。
白頭翁,持大戟,跨海馬,與木賊草寇戰百合,旋複回朝,不愧將軍國老。
這個上聯自那日起就一直回響在她的腦海裏,她一直依靠馬才勁而活,像寄生草一般,活得毫無自我。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世間女子還能如沈月華那般活得鮮活亮麗,與眾不同。
沈月華認真地想了想,搖頭:“沒有。”
馬向雪深吸了一口氣,幽幽道:“我,我並不是寧遠伯的女兒,連一絲血緣關係都沒有。沈禦醫,我並沒有亂倫。”
什麼?沈月華驀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