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烏雲悄悄散了,皎月掛上夜幕……
當清晨的陽光照進來時,沈月華睜開眼,秦婉趴著炕頭睡得正香。她一起身,秦婉立刻醒了過來,忙活著打熱水洗臉漱口。但因為這一夜共眠,她跟沈月華的關係不自覺地就拉進了許多。言談間少了疏離的恭敬,多了些真誠。
用完早餐,動身去中宮。
趕在辰時給圓玉公主紮上了針,圓玉公主的氣色好了不少,但她還是拉著一張臉,冷嘲熱諷,汙言穢語,仿佛沈月華欠了她幾百萬兩銀子似的。沈月華當然不在意,麵對這位大陳最尊貴的公主,她早就占盡了上風,隻不過拔針的時候稍微手抖了一下,惹得圓玉公主有苦說不出罷了。
後宮的瑣事多如牛毛,今兒有人爭寵,明兒有人喪命,皇後見圓玉公主無礙,便放下心料理其他事去了。這還是沈月華第一次心情輕鬆地入宮,又是得了皇後的特許賞景,她由秦婉陪著,緩慢地踱步到禦花園。
雖然昨夜落了雪,但禦花園裏還是鮮花盛放,伴著白雪,更是人間盛景。
沈月華披著紅刻絲鑲灰鼠皮的鬥篷,就像在皚皚白雪中盛開的一朵牡丹,端的是國色芳華。禦花園裏欣賞雪景的不止她一個人,但她卻最低調地坐進角落小亭子裏。遠處,幾名少女湊在一起有說有笑,瞧那雍容華貴的妝扮和氣度,大概是大陳的公主們了。
不過她們沒看見沈月華,沈月華也當做不知道她們,靜靜地賞景。
“小姐,需要奴婢給您拿些果盤清茶嗎?啊秋!”秦婉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噴嚏。昨兒開了那麼一會兒窗,沈月華沒有凍著,倒是她受了風寒。
沈月華點頭道:“也好,讓其他人送過來吧,你去喝點藥,安生歇會兒。”
秦婉覺得鼻子發癢,連忙掩住悶聲道:“奴婢沒事兒的,啊秋!”
“這是命令。”
秦婉知道沈月華是關心她,心裏暖融融的,便領命退了下去。小亭子裏,沈月華遙遙地望著一簇簇紅梅,嘴角勾起笑:“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
這冬梅的性子著實剛烈傲世,也十分對她的脾性。
沈月華悄聲吟詩,素手放在欄杆上,瑩白如玉,讓人忍不住想握到手心把玩。
“能詩能文,妙手回春,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京城裏頭還有沈小姐這樣的奇女子?真是大開眼界了!”
是男子的聲音!
沈月華心中一凜,能在後宮裏出現得男子……皇子?王爺?還是世子?小亭子這般偏僻都能找到,是巧合還是刻意?周圍沒有宮女太監,萬不可讓其他人看到了,不然百口莫辯。
一瞬間,她思緒紛飛,但表麵還是平靜無波。
不論是誰,都會比她有身份得多。沈月華順勢福下身子,緩聲道:“臣女沈月華,見過貴人。”
男子一笑:“你瞧都不瞧我一眼怎麼能認出我呢?再叫‘貴人’那可就生分了。”
沈月華心中生疑,她跟這些皇室中人萬萬沒有聯係,哪裏來的交情?不過聽他這樣講,她也隻好抬眸。眼前的男子儀表堂堂,氣質出眾,但沈月華很確認自己沒有見過。
見她迷惑,男子笑道:“昨日才讓娘娘拐著彎地責罵我,今兒就忘了?”
大陳國舅——呂榮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