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呈瑜妒火中燒,抱起沈月華縱身幾躍,從天窗進入藏書樓。
傍晚的藏書樓很安靜,隻有幾盞燈籠點著,昏昏暗暗。仿佛有風一吹,燈籠搖晃了一下,一個十來層的黑漆嵌螺鈿描金雲龍紋書格旁,突然多了一團黑影。
“唔!”黑影往書格處靠了靠。
另一個纖細的身影分離了出來。
“你又咬我。”顧呈瑜脖子上的咬傷還沒好,胸口又添新傷,而沈月華則蹙眉憤憤地看著他道:“臣女不知是殿下,還以為是哪個不入流的登徒子!”
顧呈瑜看著她清冷的容色,氣不打一處來:“我是登徒子?真正的登徒子不是早就被你親自邀請到沈府了嗎?”
沈月華一愣,瞬間明白了他說的是誰,容色更冷:“你在監視我。”
“我光明正大地來找你!總不能讓那個登徒子看到吧?”
沈月華臉色稍霽,道:“殿下的藥已經快好了,不必親自登門。”
“那個不急。”顧呈瑜道,“如果本太子沒記錯的話,你曾說你與舒良俊有仇,如今又為何和顏悅色地把他請到沈府?”
沈月華偏過身子,看向整齊排列著醫經的書架,淡然道:“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已經告訴過殿下,這事您不必插手。”
“但你也答應過我,事成之前不與人談婚論嫁。”
沈月華平靜地道:“我並沒打算。”
“那你為何讓舒良俊進府?”
沈月華看了他一眼,原本不想解釋的心,卻因為他皺鼻的細微表情而稍稍軟了一下。語氣雖然略顯生硬,但也足夠讓顧呈瑜安心。她道:“我隻是引他入局,若不是為了報仇雪恨,就是再見他一麵我都覺得惡心。”
顧呈瑜暗暗鬆了口氣:“那是自然,這姓舒的從麵相上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要多講些有關舒良俊的事,好幫阿月快些報完仇,每次一想到舒良俊瞧阿月的眼神,太子殿下就渾身不舒坦:“他就是黎王手底下的一條狗,文選清吏司的油水有八成入了黎王的私庫,不過他沒有後台,想在黎王麵前露臉也難。”
顧呈瑜坐到紫檀圈椅上,翹著腿:“我有他收受賄賂的證據。”
“殿下收好吧,我暫時用不上。”沈月華從靠邊的小櫃子裏打出一個茶葉罐,往紫砂壺裏舀了幾小勺香茶,“既然說到了黎王,其實有個問題我早就想問殿下了。”
看著沈月華烹茶,顧呈瑜想了想,也沒再糾結舒良俊的事。
總感覺阿月心裏有一塊難以觸及的禁區,難不成她的戒備森嚴是舒良俊造成的?但是據探子報的線索來看,舒良俊以前和沈府完全沒有聯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殿下?”
“啊?哦哦,你問黎王?”顧呈瑜回過神來,“黎王和宋太子都覬覦著大陳皇位,你想問的就是這件事?”
沈月華點頭:“不知臣女可否知道,殿下支持哪位?”
“黎王的母妃現在是皇後,皇後的外戚勢力很強大,朝中多半數的重臣在黎王這邊,連明帝都開始猶豫不決,他繼承皇位的可能性很大……”
沈月華越聽,一顆心就越往下沉。
溫閣老輔佐宋太子,但顧呈瑜卻支持黎王,黎王又是舒良俊的主子,這是不是代表……她站錯隊了?都怪她當初想得太過簡單,若不是賞菊秋宴出了圓玉公主那檔子事,她還不知道溫府在暗中支持宋太子。
“原本是這樣的,黎王心浮氣躁難成大事,更有利於我大齊吞了大陳。”顧呈瑜品了口香茶,“但現今卻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