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一生一死墓 10.13大結局(下)(1 / 3)

明國20年。

對於明國的子民來說, 這一年如同一場噩夢, 讓強大富足的明國支離破碎。

塞外部族虎視眈眈, 斫瑛帝病入膏肓。病急亂投醫的斫瑛帝不知道從哪聽了長生藥的存在, 便一意孤行想要求得長生。

他不能死, 不能死在這麼一個節骨眼上。如果他死了, 塞外的部族會長驅直入, 依附他們的小國會趁機造反,他的明國會被推翻,他的子民會遭受苦難。

這個時候, 木之向他獻計,也許沈桓九能幫他度過這次難關。沈桓九,這個神話一般的存在, 他身懷異術, 能呼風喚雨,能招鬼兵判生死, 最重要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 不論是木之還是斫瑛帝的身上都出現了歲月的痕跡, 隻有沈桓九, 不論時光蹉跎他還是那麼一副麵容, 仿佛永遠不會改變。

斫瑛帝放下了一身驕傲, 求沈桓九賜他長生。可沈桓九呢。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忘不了沈桓九用多麼冰冷和不可抗拒的語氣拒絕了他。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是那一年隻差, 執念和偏執已經在斫瑛的的心底種下。

之後他一心撲在長生之上, 木之不忍見他日益憔悴又向他獻計古蠻巫族的禁術。禁術降臨,天下動蕩。

無數的童男童女被暗送進宮,原本金碧輝煌的皇宮漸漸被死氣和怨氣所籠罩。

斫瑛不上早朝不理朝政,甚至加重稅賦搬空國庫,到處斂財,勞民傷神。在國家內憂外患百姓叫苦連天之時,他非但無所作為,還強行征收勞力為他建造那九座疑塚。

後來,當他和沈桓九撕破了臉皮,到處派人追殺沈桓九的時候,明國已經徹底陷入了戰爭和死亡之中。朝內的大臣以死相逼,卻換不來斫瑛半點的回心轉意。

明國22年,斫瑛獨自一人走進了他準備了兩年之久的墓穴中,開始了他長達千年的沉睡。而在這墓穴之外,曾經的最強王朝明國已經血流成河,痛苦哀鳴尖叫,這些本以為不會再回到明國的情緒,再次聚集在明國的天空中。

明國的士兵還在浴血奮戰等待著他們聖明的君王帶著他們殺出一條血路守衛他們的家園。明國的百姓還在殷殷的把勝利期盼。

即便敵人攻進了城門,即便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可他們依然還在期盼著,他們的陛下從緊閉的城門中走出,告訴他們,他會與他們一起共存亡。

帶著這樣的信念,帶著這樣的期盼,明國的子明在殷殷等待中,一個個含恨閉上了眼,血染滿城,他們到最後也沒能等來他們的陛下。

明國,真的亡了。

“這些陛下都不知道麼?”沈桓九漆黑的眸子裏彌漫著這一種不知名的情緒,身為一個將士,最悲哀的恐怕就是看自己的國家走向滅亡而無法改變吧。

斫瑛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很快就又恢複了過來,他麵色無愧,用強硬的聲音說道:“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戰爭中總會有犧牲,你是將軍這些東西難道還要孤去教你麼?”

“犧牲小我?”沈桓九麵色全然沉了下來,他麵無表情的說道:“陛下到現在還真的以為那犧牲的是小我麼?”

“你為了那虛無縹緲的長生棄了皇城的時候你可曾看到,幼小的孩童疑惑的問家裏的大人,為什麼大家都在哭?為什麼壞人闖進了他們的家園?陛下呢?他們英明神武發誓要帶領他們繁榮昌盛的陛下怎麼還沒來?

你躲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裏等待沉睡的時候你又可曾看到,年暮的長者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渾濁的目光盯在了那已經空了的皇城上。他們還記得幾年前,年輕的陛下是多麼的意氣風發站在皇城上大聲的向他們許諾:無論何時,他都會與明國和明國子民共存亡。皇城不倒,明國不敗。明國將士血戰不退!”

字字誅心聲聲泣血,當時的情景仿佛有穿越了千年浮現在了幾人的麵前。那孩子是多麼的無助,那老人是多麼的絕望,還有千千萬萬的明國人在為了一個不會實現的諾言抵抗著等待著期盼著,可結果呢?

就為了那句血戰不退,明國子民沒有一個人離開,可當初說了這句話的人卻早已經不在了。

沈桓九盯著斫瑛的眼睛,想從他目光裏看出半分的悔過也好。

可惜,沒有……這曆曆在目的情景對他來說隻是像聽了一個別人的故事一般,沒有絲毫動容。

葉南有些遍體發涼,是多麼沒心沒肺的人才能在聽到這一切的時候如此冷漠無情。他雖然未曾經曆過沈桓九所說的那一切,但僅僅隻是聽著他的心髒都像是被一直大手揪住了一般難受,那種被悲愴與絕望所籠蓋的心情即便隔了千年他都能深深的體會到。

人之初性本善,可惜隨著時間如白駒過隙,最初的信仰和承諾也都隨著流逝的時光一起消失殆盡了。

斫瑛口口聲聲的說他是為了明國,可真正屬於斫瑛的明國已經不見了。即便他能出了這墓穴找地繼續稱王,可那些人也都不在是最初的那些以斫瑛為信仰的明國子民了。

就像木之曾經說的,治國之本為民,可現在連民都沒了,又哪還來的國呢?

可惜這個道理,現在的木之和斫瑛永遠都不會懂了。

不。也許木之還懂,也許木之一直都懂。葉南神色古怪的看向木之那雙沉浸在痛苦和掙紮之中無法自拔的眸子,一時間又有些唏噓。到底是怎樣的情感才能讓以輔佐明君,國家繁榮昌盛為本心的木之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是愛情麼?葉南搖搖頭,愛情是美好的,是同甘共苦是互相監督,而不是像這兩人一樣糾纏著葬身地獄的深淵。

他握緊了身邊人的手。

斫瑛目光注意到他們相交的手,眼底浮現出嫌惡與鄙夷的神色,他開口正想說些什麼,突然地卻覺得身上一陣痙攣,心髒仿佛撕裂一般的痛了起來。

“呃……”他發出一聲痛苦的低鳴,目光望向那八十一個罐子,眼裏閃現出渴望之色。

“快!”他緊緊抓著心髒所在之處,臉色慘白,之前因為借助了木之血液才穩定住了的模樣瞬間發生了變化,僵硬的皮膚,青白的膚色 ,甚至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屍斑在他身上蔓延。

“陛下!”木之一驚,從掙紮的情緒中清醒了過來,他猛地撲向斫瑛,一把扶起他就將自己的胳膊往他嘴裏送去:“快吸食臣的血!”

斫瑛的嚴重一片猩紅之色,他抓住木之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如同吸血貴一般露出獠牙,狠狠地吞咽了起來木之的血,好久之後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喘著粗氣,聲音微微有些發顫道:“快來不及了,孤現在就要這些心髒。”

木之不顧自己胳膊上鮮血不止,立馬就起身道:“臣這就為陛下準備。”

葉南一臉震驚的看著木之朝著裝著孩子的罐子裏走去,手中拿著鋒利的刀子,眼裏一片詭譎的暗色,顯然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了。

“喪心病狂!”他忍不住暗罵一聲道:“必須阻止他們,這些孩子不該被牽扯進來成為他們無畏的犧牲品。”

他說著就要衝上去,卻被沈桓九猛地一拉拽住了胳膊:“別過去。”

“怎麼?”葉南神色焦急,眼看那木之就要碰到孩子了,在這要等下去,豈不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沒了命。

沈桓九道:“他的目標是你。完成儀式需要先用我的血洗髓伐骨,他們在故意引誘你過去。”

“無所謂。”木之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可惜那笑意並未直達眼底。他一手抓起罐子裏的小孩道:“你們跑不掉的,陛下當年神機妙算早已把這個宮殿做了改造,出了陛下,大家都是有進無出。”

那孩子本事陷入昏迷,被木之這樣拽起來之後不隻是疼痛還是怎麼的,竟然慢悠悠的醒了過來。他本就年紀不大,一覺醒來看不到熟悉的景色也見不到熟悉的人,自然是下意識的就開始哭。

小孩一邊哭一邊掙紮,木之的神色頓時不耐了幾分。

“等等!”葉南忍不住低喝道:“你放下孩子,用那這麼無辜孩子的命去換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白日夢,你覺得真的值麼?”

孩子哭得厲害,在這空曠的宮殿中顯得格外淒厲。葉南被孩子哭得心裏發疼,額頭上的汗不住的往外冒,不一會整個人都濕的透透的了。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木之道:“你把孩子放下,又是好商量。即便你殺了這些孩子,又殺了我,你的陛下就真能實現統一天下重登皇位的美夢麼?”

“為何不會?”木之執迷不悟:“陛下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隻要能走向長生,這天下自然是落在陛下手中的。”

葉南搖了搖頭:“你在外麵千年了,你當真不知道時代在變,現在早已經不是封建時代的君主製度了。即便出了這墓底,你們能幹什麼?”

木之的眼睛眯了眯:“你再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