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雙腳都走到麻木的時候,那衙役鬆開沈薇的頭發,使勁推了她幾下,沈薇踉蹌著摔倒在地上。
身後,諸葛嚴也被人推了過來,和沈薇摔在一處。
諸葛嚴畢竟年大了,這番折騰下來,青白的臉色,呼著寒氣,似乎隨時都會死去一樣。
沈薇看著諸葛嚴,心裏極其擔憂,這麼冷的天,凍透了,她一個年輕人身體健壯且都受不住了,諸葛嚴這麼大年紀的老人,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折騰呢?
諸葛嚴癱坐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起來,身子縮成一團。沈薇一顆心揪了起來,要不是為了救她,諸葛嚴也不會搞成這樣!
沈薇盡量挪動身子,往諸葛嚴身上靠了靠給他取暖,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古人講究的男女大防了,諸葛嚴這都能當她爺爺的年紀,都快凍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規矩都扔了。
“先生,先生你醒醒,別睡!睡了就醒不過來了!”沈薇讓諸葛嚴的腦袋靠在她肩膀上,看著諸葛嚴的眼睛一張一合,似乎是經不住這折騰,隨時要睡去的樣子。
沈薇知道,這種情況,絕對不能讓他睡著,一旦睡著就醒不了了!
“唔,薇薇丫頭……是我沒用,救不了你……是我犯的錯,養出一幫草菅人命的貪官汙吏,都怪我……”諸葛嚴的眼皮子沉沉的往下耷拉,腦袋都支撐不住了一般。
“不,先生,是我連累了你。”沈薇看著諸葛嚴的青白色的臉,上頭還殘留著上次為了救她騎毛驢摔傷的印記,她的一顆心揪著疼,兩人非親非故的,諸葛嚴幾次三番的幫她,現在被她連累的連命都快沒了,卻還念叨著是自個沒用,救不了她。
沈薇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嗚嗚的哭著,使勁搖頭:“先生,你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淮兒怎麼辦?!”
“淮兒?我的淮兒……”諸葛嚴幾乎渙散的眼神裏突然凝聚了些精神,他眼前浮現出小孫子肉呼呼的臉,極其可愛的模樣。
諸葛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來,似乎諸葛淮就在他眼前一樣。
“淮兒……”諸葛嚴口裏輕輕的念著:“爺爺,看不見你長大啦,我的好孫子……”
“不許胡說,先生你會好好的,你撐下去!”沈薇的淚水如泄洪的河水,止不住的流下,混合著冰冷的雨水,在臉上衝刷,眼裏滿是絕望滿是傷心。
為何老天不長眼,讓壞人逍遙法外,讓這麼好的老人橫死荒野!?
諸葛嚴的身子一點點往下墜,大雨衝刷著這個年邁老人的頭發、皮膚,他蒼白的臉上血色漸漸消失,氣息弱的沈薇都感覺不出來。
“先生,先生,諸葛先生!”沈薇拚命的大喊,滿心的絕望。
可諸葛嚴的眼神卻越來越渙散,沉沉的靠在她的肩膀。
“這是什麼世道,吃人的世道!狗官,滾出來!”沈薇憤怒極了,卻反而不怕了,反正橫豎都是個死!
“喲喲,倒是個有脾氣的烈性子。”黑夜中,縣令大人由幾個手下簇擁著悠哉悠哉的走了過來,看著坐在地上的沈薇和諸葛嚴,“沈老板,你逃啊,你再逃啊!本官告訴你,就憑你這樣的小角色,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本官也一樣能把你抓回來!你以為自己賺幾個小錢就了不起了嗎,本官告訴你,你再有能耐,終究是民。民不與官鬥,否則下場嘛,你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