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午夜顯得格外寂靜,這份寂靜無外乎是炎炎夏日喧囂成一片之後的修生養息。但僅僅對於天仞山來說,這份寂靜源自於極寒中的凋零。
天仞山,坐落於荒世大陸的極南地域。因山頂貫入天廬而得此偉名,遠處往來儼然一副冰山沒入雲海的雄奇壯景。
地處極南,海拔聳入霄漢,這般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造就了舉世無雙的冰雪絕景。
天仞山整個山體都被牢牢地鎖在一派森寒的冷白之中;白蒙蒙的冰霧回蕩在山腰處,圈成一環渙散卻又藕斷絲連的淡白光圈;山之巔峰與一抹極寒的湛藍糾纏不清,再同半壁透明難舍難分。
東方吐白,拂曉初至。金燦燦的色澤與湛藍色捆成一摞聚焦在山頂上,一洗黑夜的透明。仲夏的日暉在此處無法消融冰雪,隻能夠充當陪襯的存在。
山腰處有著一條幽寒、深邃的冰雪小徑。陣陣陰風鼓動一件寬大黑袍的兩袖,一雙精芒凝練的充血魔瞳升騰著無名業火。左袖悍然一揮,破空聲咻咻響起,電光石火間,小徑左旁的百尺冰雪盡數化作湮粉,灰飛煙滅,留下一地真空。
“可笑!我堂堂天之驕子何須淪落到出賣靈魂來換取族中歲月的千秋鼎盛!”黑袍人眼中的怒火完全轉化為一股股實質化的殺意,瘋狂肆虐。尤其是在他回想起淩晨時分那一幕幕生死抉擇與背叛時,一口逆血潮湧而上,這才讓人清晰地看到那張慘白、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龐。
“經過長老會的一致決定,宣判北乩胤為聖軀核心,即刻執行不得延誤!”灰白大殿上,左手邊唯一一張暗紅偏座的紫袍老者緊閉雙眼,挺起身來,努力控製自己的語調,一字一句冰冷地頓出話語來。
大殿正上方,身居紫金王座,一襲亮黑長袍的中年男子一言不發,對於紫袍長老的話置之不顧,其周身散發出強烈的能量波動令得整個大殿都在劇烈的晃動,樹欲靜而風不止。
“族長!聖軀一事關乎我族生死存亡,不能因小失大啊,請您三思!”又一名黃袍長老站起身來,洪亮如鍾的喝聲瞬間平複大殿的晃動。
“你算什麼東西,敢處決本少主!如果不是爺爺把你撿回來,你早就死在絕陣裏。你以為你這二長老的權力有多大?”與王座上端坐的中年如出一轍的亮黑色旋風狂飆而至,桀驁不馴的狂霸之氣如期到來,赫然是聖軀核心的指定者,北乩胤。
“說得好,我們禁殿七人一致反對長老會的決定!相信北乩塵族長應該明白該怎麼做了吧。”大殿右手邊,一名白發的俊朗中年懶散地靠在寶石藍偏座上淡淡地說道。大殿右手邊有著七張寶石藍偏座,與左手邊唯一一張暗紅偏座顯得格格不入。
“長老會的人知道怎麼做了吧,以後不許再提起聖軀之事。好了,都散了吧,胤兒留下來就行了。”紫金王座上的北乩塵終於說出第一句話,滔天威勢壓向右手邊的長老會眾人,示意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
“是,族長。”紫袍長老再度起身,朝王座略微躬了躬身,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他也是同樣不希望北乩胤從此煙消雲散。而他身後的二長老卻是潮紅滿麵,堂堂長老竟然被一名小輩當著眾人辱罵,這份滋味可並不好受,前額的青筋狠狠地抽動著,極不甘心地跟著紫袍長老。
“嗬嗬,族長和禁殿的一個廢柴好大的架子,這等大事居然連我祖殿都不通知,就草率了案。”灰白大殿下方憑空多出一張金燦燦的豪華王座,與上方的紫金王座呈兩極抗衡。原先的二長老瞳孔陡然一縮,緊接著一掃原先的慍怒轉為狂喜。來者必然不善!
“祖殿的滅尊小子,你我有八九個月沒見了吧,難道你也是為了聖軀一事來找我們兄弟倆和父子倆的茬?”北乩塵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祖殿向來隻有一個人,這一人永遠都是曆任族長的對手與生死之交。
“唉,沒辦法。事關重大,這次我必須跟你站在對立麵了。胤小子你自己跟我走吧,我不想動手。”滅尊腳踏虛空,輾轉間邊來到北乩胤麵前,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伸在北乩胤的前額。
“好…痛…”北乩胤勉強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便雙目空洞地睜開,昏睡過去了。
“滅尊!你不要太過分!我二哥即將出關,到時候你是想掀起族中的腥風血雨嗎?”被滅尊喚作廢柴的白發中年,也是極力反對“聖軀”之事的帶頭人之一,用力地拍在寶石藍偏座的扶手上,散發出濃烈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