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瞪得很大，目光呆滯的看著鏟子，這家夥是不是對活著沒什麼欲望了？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我和肥貓，雖然很極力的在逃跑，但最終還是被那湍急的水流淹沒了，水流瞬間淹沒了我們的身軀，我能聽見的，是耳朵裏嗡嗡的聲響，那聲音很雜，讓人聽著頭暈目眩，口鼻又無法呼吸。
我水性不好，沒兩下的功夫就溺水了，大口大口的水進入我的口中，湧進腹內，僅僅是片刻間，呼吸的艱難感徹底籠罩了我的大腦。
隱約間，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喊我，費力睜開眼睛，看見肥貓正向我遊過來，他抓住我的手，將我向上拉。而又在片刻間，我看到的，不是肥貓，而是小川子。小川子拉著我的手，拚命的對我叫喊，他說為什麼不救他，他還不想死，還沒有娶媳婦兒，那一聲聲的叫喊聽我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隻覺著全身發冷，那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冷。我想要鬆開小川子的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鬆不開，就好像被什麼東西被拷住了。
我想要大聲叫喊，可嗓子裏發不出絲毫聲音，隻能在咽喉處嗚嗚咽咽的，那種感覺就好像嗓子裏麵含了一大塊的痰。
“馮爺，馮爺，快醒醒，快醒醒。媽的，鏟子，你還不快點兒過來幫忙。”朦朧間，我聽見了肥貓的叫喊聲，他很責備此時的鏟子。
我看不清此時的狀況，大概，肥貓和鏟子吵起來了吧。
我很想要醒過來，然後讓他們不要再繼續吵下去，可我的意識在這個時候突然停止了，腦海中一下子又回到了水中。那湍急的水流將我包圍著，很快灌進了我的耳朵、鼻子、口中，我感覺到呼吸很艱難，想要向上爬，但好像上麵是一個無底的深淵，無論我怎麼去怕，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絕望了。
人，在這樣的時刻，是最容易的絕望了，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經曆過這種絕望。好似，我現在站在一個杳無人煙的空間內，四處充斥著很多東西，但那些東西有不是人，我不知道是什麼，他們包圍著我，想要將我埋葬在這片漆黑的深淵中。
朦朧間，我又一次看見了小川子，他完完整整的站在我的麵前，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孤零零的看著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那是一種何等的絕望啊。
我無法去形容，隻是被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睛盯的全身都是雞皮疙瘩，身子開始發冷，腿腳發軟，整個人快要死了。
“馮爺，馮爺，馮爺！”
小川子連連叫喚了我三聲，那三聲，就好像來自無底深淵的哭訴，聲音中充滿了悲涼，充滿了陰冷，還有，隻有漆黑中才具有的寂寞。
我很想要回答小川子，但我知道的是，小川子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死掉了，在我麵前的，絕對不會是小川子，可能是我心中的一個念想吧。小川子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弟弟一樣，照顧他，雖然平時也有訓斥過小川子，但憑心而論，我對待小川子，比鋪子內任何夥計都要好百倍。
甚至，有些時候，有幾個夥計半開玩笑的說小川子就是我的弟弟時，我隻是笑笑。
“馮爺，你要活下去，我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對你說，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我才能告訴你那些隱藏在我心底的秘密。”小川子此時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的話語中，像是一種警醒。
我身子瞬間抖動了一下，我想要詢問究竟是什麼秘密，但小川子在這個時候，突然炸裂了。
他的血肉，瞬間噴滿了我的身軀，僅僅是片刻間，我感覺到一股熾熱的鮮血在我的臉上靜靜的向下流淌，那滾燙的鮮血告訴我，這不是假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個我帶了很久的小川子，活了過來。
“小川子！”我大喊了一聲，整個人坐了起來，呆呆的看著四周，發現肥貓與鏟子坐在一起，兩個人疑惑的看著我。
還是肥貓機靈，伸出手在我的麵前晃了晃，問我怎麼了，他的臉上寫滿了著急。我先是沉沉的吸了口氣，平複了心中一切，默默的看了一眼肥貓，而後，一言不發的坐在地上。
“馮爺，怎麼回事兒，你倒是說句話啊。”肥貓圍著我，跳腳問著，那著急的模樣有些滑稽。
一旁的鏟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從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了已經濕了的幹糧，塞進嘴中。
“你丫現在還有心情吃？沒看見馮爺現在情況不對勁嗎？”肥貓急眼了，他等著鏟子，咆哮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