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鍋裏的水咕嚕嚕地翻上滾下, 熱氣很快散開, 氤氳了整個廚房。

遊辰輕輕地拉開廚房的推拉門, 擠進一個小腦袋問道:“路哥, 好了嗎?我餓了……”他本來年紀就小, 言語動作間依舊稚氣未脫, 路鶴寧回頭看他, 忍不住笑了笑。

紅燒牛肉味的方便麵,下鍋煮好,湯料齊全, 另放了幾根蔥綠的油菜。倆人都是真餓了,各自抱著飯碗滋溜溜地吃了個精光,麵湯也一口沒剩。遊辰舒坦得不行, 就勢一歪, 枕在了路鶴寧的腿上。

窗外天色漸變,霞光燦然。狹窄的沙發有些硌背, 遊辰眨眨眼, 反手一摸沙發, 揪了團海綿出來。

路鶴寧低頭看他, 見狀拍了下他的手背道:“又手欠!回頭讓房東看見了又得急眼了。”

遊辰不以為然的癟嘴:“他急眼?這擱二手市場都沒人要的破爛貨有什麼好急眼的, 我看他就是想加房租罷了, 上次我回來的早,聽見他跟樓下的說了……”

“說什麼了?”

“……沒什麼,”遊辰頓了頓, 哼了一聲道:“還不就是那些話, 說我們是出來賣的唄!”

此時正值夏末秋初,蟬聲漸退,晚露寒涼,路鶴寧恍然一怔,這才發覺自己做少爺正好一月有餘。

路鶴寧曾無數次設想過自己的未來,年小的時候懵懂無知,對理想的設定無非是爛俗的科學家,隻是那時候的他比旁人要多點邏輯——和老師醫生等諸多職業相比,科學家應該是最牛最體麵的。他從小不知將就,什麼都要拔尖要強,擱在日常生活上是,擱在理想選擇上也是。後來年歲漸長,科學家的目標一改再改,唯獨相同的是不管在哪個行業,他都毫無例外的把自己定位在了最體麵的位置上。

“少爺”這個詞是他想都未想過的,可是真到了這個境地,他又發現生活不過如此。

說起原因來,無非是家逢巨變,欠款難還,孤傲的年輕人被生活挾夾著東衝西撞,頭破血流又四處不得出路,於是很快軟了筋骨,跟著合租的遊辰入了行,一做就是一個月,跪著進跪著出。

沒有過多的掙紮和心理建設,人真被逼到了份上,錢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哪裏還管它是從河邊拔的還是糞坑裏撈的。隻是和會所裏的其他人相比,路鶴寧因為年歲略大,身形又過於清瘦,一直不得女客戶的喜歡,試房多次也沒被點上。好在他念過幾年書,涵養氣度多少有些不同,因此常幫客務經理接待一些挑剔的客戶又或處理些突發事件。

其實這些事情並非隻有他能做好,會所裏長袖善舞的能人比比皆是,隻是大家都懂得做這些事必定要先讓客戶撒了氣才成,即便在三樓的女賓部,挨打挨罵也必不可少。更何況除此之外即便完美解決,功勞也依舊算在客務經理頭上。有過而無功,別人避之不及,也就路鶴寧靠這一項保命。

會所是下午六點半開門,八點營業。

路鶴寧和遊辰住的地方離那不遠,吃完飯之後便換了各自的衣服往會所走。一路上同樣有人投來異樣的眼光,路鶴寧起初幾天臉紅耳臊的,還以為自己身上帶了鴨子的氣質,後來才發現是遊辰調皮,邊走路邊在後麵扭腰擺尾地鬧騰。

路鶴寧見怪不怪了,轉過臉問他:“你今晚有預約的客人了嗎?”

“有啊,”遊辰三兩步蹦過來,高興地說:“就是上次那個鋼鐵廠的小一萬。”

這裏的少爺不用真名,客戶也不用真名,因此遊辰習慣用小費的數額區分客戶,比如小一萬就是指客戶給的小費每次都要七八千。

其實這個數即便在金沙也算是很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