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虹沒有文化,不看新聞,不聽廣播,講不出什麼大道理,能講出大道理的,又不好做工作。家醜不可外揚,揚出去會加重孩子的心理負擔,萬一真的想不開,乘家人不備,跳進大渠怎麼辦?水天虹實在沒辦法,想請二哥出麵做工作,這位做舅舅的如何開口?
解鈴還需係鈴人,這都是老話,就是想請那麼“隱身君子”出麵做工作,木本竹不開口,上哪找這位“君子”,就算是想辦法找來了,看到傷心落淚的“女朋友”,他能講出什麼理,要是被多嘴的鄰居看見了,豈不留下笑柄,以後讓孩子怎麼見人?水天昊處於兩難之中。
木本竹既然出了見不得人的醜事,就不得大肆聲張,當舅舅的不好出麵,當舅母的總可以吧。就是舅母出麵,還得裝出一幅不知情的樣子,就當是過去串門兒,或者佯裝上門推銷洗發水,看到躺在床上睡大覺的外甥女,逗她起床,要是不起床,關切的問她怎麼啦,怎麼沒去上學,什麼時候考試,哪兒不舒服……
水天虹聽到這話,坐在床頭上,悄悄告訴她實情,文雅潔借此機會,展開她的心理攻防戰術,利用三寸不爛之舌,打開她深重的心結,勸說她放下負擔,就像什麼事沒發生,回學校參加高考。隻要考上大學,離開這個家,換個新環境,一切都可以過去。燦爛的陽光迎接她,美好的人生等待她,起來吧,孩子。
水天昊想好對策,給文雅潔打了個電話,如此這般的細細交待了一翻。文雅潔聽到這個消息,除了驚訝之外還是驚訝,在她的影響中,本竹是個聽話乖巧的孩子,性格內向,不善言談,除了喜歡談情說愛之類的電視劇,什麼愛好也沒有,節假日除了回家,哪兒也不去。這麼乖巧的孩子,咋能幹出這等事。文雅潔帶了幾包洗發水去了哈維莊。
木易仁去棉花地拔草,水天虹在家照看本竹,老遠看見文雅潔下車走過來,像是見到了救星,快步迎上去,兩人悄悄交流了幾句,她獨自走進屋子,悄悄坐在床上,兩眼望著門口。
文雅潔接起門簾,假裝探頭望了望:“屋子裏靜悄悄的,我還以為沒有人,你咋沒去幹活?”
“哎喲,二嫂咋有空回來?”
“想你了,過來看看。大熱天的,誰躺在床上?”
“本竹身體不舒服,今天躺下沒起床。本竹,你二舅媽回來了,起床打個招呼。”
木本竹動了動身子,被子蒙著頭,從被窩裏擠出幾個沉悶的字:“二舅媽請坐。”說完再也沒了下文。
“你不起床,我坐哪?”文雅潔站在床頭,用力一拉,被子揭了起來:“大熱的天,蓋這麼厚,你就不怕長蟲子?”
木本竹兩手捂住頭沒有說話,水天虹拉了拉手:“起來吧,請你舅媽坐。”
“舅媽坐沙發。”木本竹還是沒有抬頭。
“哎喲,你看小小年紀,頭發都白了,我帶了幾包洗發水,不傷頭發,不粘頭皮,是純天然的,一洗黑,染頭好得很,本竹起來,舅媽給你試試。”
文雅潔說著,兩手抓住木本竹的雙手,用力往床前拉動,然後抱住細腰使勁扶她坐起,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大丫頭,當著舅媽的麵不好耍賴。她背朝著床頭坐起,兩手捂住臉,還是不吭聲。
文雅潔朝水天虹使了個臉色:“這麼乖巧的孩子,怎麼也耍賴?哈哈,不相信舅媽拉不動你。”說著抱住外甥的細腰使勁往床前拉,木本竹左手使勁推動床頭,別過臉,就是不敢正視這位從來沒跟她開過玩笑的二舅媽。
“哎喲,人不大,力量倒不少,我一個人拉不動,你幫我拉住手。”文雅潔抱不動,叫水天虹幫她拉住手,木本竹沒了支撐點,看她還怎麼坐在床上。
文雅潔、水天虹合力,總算把這位不吃不喝、哭鼻子摸眼淚的大姑娘抬到沙發上。木本竹通紅的臉,低頭望著地麵,還是不敢正視舅媽和母親。
“本竹這是怎麼啦,今天咋這麼含蓄,是不是不歡迎舅媽?”文雅潔故意挑逗她。
木本竹快速的瞥了一眼文雅潔,低頭說:“不是。”
“給你舅媽說,為啥躺在床上不去學校?”水天虹不會說話,在這節骨眼上,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木本竹聽到母親帶點兒責怪的語氣,看來還沒有原諒她犯下的嚴重錯誤,不由得兩滴眼淚掉了下來。文雅潔看她摸起了眼淚,不解的問:“好好的哭啥?給舅媽說,誰欺負你,舅媽幫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