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認得采沙廠辦證部門的領導,開車去辦采沙申批手續,一路還算順利,半天功夫辦妥。為了表示感謝,晚上請相關部門的頭頭腦腦吃飯喝酒,泡澡唱歌,花的都是自個兒的辛苦錢。
城建局、環保局、水利局、稅務局、房產局派人去瑪河規劃采沙廠,順便檢查了十多家采沙廠。這些采沙廠的小老板一個個陪著笑臉,即是遞煙,又是倒水,沒有申批手續,屬非法采沙,每家罰款二千元。然後一位領導模樣的中年人指著下遊一大塊黃沙灘說:“眼裏能看到的這片沙灘就是你的采沙廠,東不超過河道中心線,西不超過河堤,夠你采幾年的了。”
十幾位沙廠小老板望著下遊河床沙灘,紛紛議論起來:“哎喲,這麼大一片沙灘,看來老板來頭不小,你看,手裏還有審批手續。”
“你認識幾個當官的?沒人給你撐腰,我看你以後還亂漲價。”
“還不是你先漲的?使勁漲吧,遲早要把這幾個沙廠漲倒閉。”
“人家的大沙廠建起來,你的沙子沒人要,我看拿什麼漲?”
“大家聽我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以後再不能相互拆台了,咱們成立一個協會,選出會長,隻要大家擰成一股繩,就是再大的來頭,也競爭不過咱,大家說呢?”
“好,咱們回去選會長。”
水天昊聽著這群烏合之眾的議論,準備成立采沙協會,統一*縱市場價格,還想排擠辦有合法手續的正規采沙廠,癡心妄想。以後康居集團就從水天河這兒進沙,你們哪來的銷路,我倒要看看,沙廠銷量說話硬,還是你這個臨時協會說話硬。到時候沒有銷量,賺不到錢,拿什麼底氣排擠合法經營者。
水天昊放眼看了看,采沙廠設施非常簡單,一台推沙機,一台裝載機,一條傳輸帶,一張篩沙鬥,一個洗沙池,河裏就有流動的河水,要是想擴大沙廠規模,隻要出錢增加設施設備即可。
水天河沒有多少錢,他也沒有能耐辦這個采沙廠,何不從這幾個散亂的采沙廠高薪聘用幾位有能耐的專業技術人員,擔任副經理或技術負責人,幫他管理這個采沙廠。
水天昊打電話叫來物資采購公司的靳文革經理,安排他去采沙廠挖牆腳,而且吩咐他,以後就用天河采沙廠的沙料,讓那些非法經營戶站在一邊閑著去。
水天昊出資五十餘萬元,采購設備,改建宿舍,招用廚師,招收三十餘名農民工、技術工,幫水天河辦起了瑪河規模最大、設施最好、價格最便宜的采沙廠,注冊天河采沙廠。一切安排妥當後,打電話叫來水天河,帶他洗了個熱水澡,又去理發館理了個頭,買了一身西裝,讓他精心打扮一翻,開上頭牛車去了采沙廠,召集全體員工,任命水天河為天河采沙廠的廠長,任命兩名副廠長,協助水天河管理采沙廠,並要求大家重質量,講信譽,靠實惠掙錢,靠誠信吃飯,讓那些亂漲價的小沙廠喝西北風去。
水天河望著好大一個采沙廠,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哥是大公司的董事長,任命我當這個采沙廠的廠長,是不是從今以後,我也是有單位的人了?哎喲,我大字不識一個,名字也寫不好,就認識錢的模樣,管理這麼大的廠子,萬一搞砸了咋辦?天河采沙廠,跟我的名字一樣,是不是二哥有意這麼起的?我在這裏當廠長,我那幾畝棉花咋辦,拖拉機、水井誰來看?
水天河悄悄問水天昊:“二哥,讓我當這個廠長,我那幾畝棉花咋辦?”
水天昊瞪他一眼:“幾畝棉花能飛到天上去?噴藥、放水回去,耽誤不了農時,揀棉花的時候,帶十幾個民工,兩天拾完了。十幾畝棉花地明年交給木易仁,拖拉機、水井讓他用,你專心管好廠子,隻要采好沙,銷路不用愁。別忘了,這個廠子花了五十萬,一分不少的還回來。”
“廠子需要花錢怎麼?”水天河不解的問。
“不懂的時候,向兩位副廠長多請教;需要用錢,財務人員會負責,我都交待好了,你審核簽名後,報我簽字才能報銷,這是為你負責。”
“我不懂財務,有你把關,我就放心了。”
“記住,每天你要對員工考勤,事假、病休要記清楚,沒有特殊情況,每月按期發工資。”
水天河窩窩囊囊活到四十多歲,不是上當受騙,就是受人欺負,除了兩間破房子,家裏什麼也沒有,吃飯還得自己做,日子過得還不如叫花子。自從當了這個采沙廠廠長,不懂就向兩位副廠長請教,出納、會計都是水天昊安排的,出賬、進賬都得嚴格按財務規定辦,員工們始終認為,這個采沙廠是康居集團辦的,就連水天河也這麼認為。有這個大公司做靠山,還怕發不出工資?員工們幹勁十足,采沙量一天比一天多,效益一天比一天好,水天昊三天兩頭的去檢查,看著一片繁忙景象,心裏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