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海打來電話,說秋後打碾完莊稼,他們一家跟水天河、木易仁上新疆先看看地,收拾收拾房子,準備明年開春種棉花。水天昊回家給文雅潔說了,顯得有些憂慮:“家裏一下要來四五個人,都得管吃管住,這可怎麼住啊!”
水天昊也想過,兩人都在上班,四五個兄弟姐妹住在家裏,暫且不說照顧,就是吃喝拉撒都成問題。他托人幫忙打聽在火車站附近的運輸隊租了兩間小平房,就在部隊馬路對麵,外麵租房另住,再準備一套煤氣灶,這樣大家食宿都方便,他拍拍文雅潔的肩膀,安慰她說:“你放心,這些問題我都替他們想好了,這麼多人住在一起確實不方便,他們也不想打擾你。我在馬路對麵幫他們租了兩間帶院子的小平房,家裏就一個老太太,她年紀大了,想把房子租出去,冬天搬到女兒家住,吃喝拉撒不用你*心。”
文雅潔臉上掠過一絲笑容,抱住水天昊腦袋,額頭猛親一下:“這才是我的好老公。說實話,我不是瞧不起鄉下人,也不是嫌麻煩,你的兄妹來了,有人陪伴你,我也高興。一家人生活慣了,一下來家裏來這麼多人,我真的不太適應。讓他們在外麵租房子住,這對大家都有好處。運輸隊離這兒不遠,有個啥事也好有個照應。”
水天昊說:“他們過幾天上來,還能幹點零活掙點生活費,冬天就不回去了,老大、老四明年開春種完莊稼再來種棉花。我想找鄭有才說說,冬天把機關營區的環境衛生承包下來,讓老三、老五、木易仁清掃積雪,一個冬季掙六千多元,營區還能撿垃圾買,冬天的生活費也解決了。”
文雅潔白了他一眼:“看你替他們想得多周到,你啥時候替我和孩子這麼細的想過。我看你忙起來,十天半月不著家,我們娘倆就是餓死你也不知道,我還以為你不會關心人體貼人,沒想到,你不但定期寄錢孝敬父母,還替兄妹們想得這麼周全。”
水天昊嘿嘿嘿幹笑幾聲:“你們娘倆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生活得好好的麼?你想想,誰是我最親近的人?還不是你們娘倆,我們要過一輩子。我能為兄妹們著想,還能冷落了你們娘倆?我替他們做的隻是動嘴跑腿的小事,為你們娘倆傾注的可是我全部的心血。小心眼,還為我的兄妹們吃醋。”
八月份,水天海、董桂花帶著女兒和水天河、木易仁去省城買火車票,正巧碰到在省城打工的堂妹水天娜,她才十八歲,是水保貴的女兒,水天雲的親妹妹。水天海買票前,又給省城飯館打工的堂弟水天寶打了個電話,這次要去新疆落戶,走得急,沒有顧得上向二爸水保地打招呼,要是他年底回家,代他向二爸二媽說一聲。
水天寶談了對象,也在飯館打工,累死累活的也掙不了幾個錢,早就想辭職不幹了。他接到水天海的電話,立馬辭去飯館工作,去火車站會麵。半袋煙功夫,水天保帶著對象來到火車站,水天娜也拎個小包跑了過來,說要跟三哥五哥去新疆打工掙錢。
水天娜年齡小,未經家人許可,水天海不敢帶她。水天娜這回急了,口口聲聲說,她個人的事家裏人管不了,這幾天又跟對象小錢鬧矛盾,想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他。水天海、水天河、木易仁商量,決定帶兩位弟妹一塊兒去,都是兄妹們,有他喝的湯,就有你吃的飯。
幾個人買好火車票,提著大小行李,結伴來到新疆金沙縣水天昊家。家裏一下子來了七八個大人小孩,家裏沒辦法吃飯,就在部隊招待所定了一桌酒席,叫上鄭有才、習俊傑、雪亮為兄妹們接風洗塵。習俊傑、鄭有才、雪亮輪番敬酒,水天海、水天河喝得有點多,晚上躺在沙發上,連說帶唱,將營區水天昊家完全當成了單門獨戶的老家小院。這是部隊,不是老家,水天昊怕影響樓上樓下,左鄰右舍晚上休息,勸他們幾個人小聲點,喝多了的弟妹們哪曉得這個道理,一會兒敲碗擊盆吼秦腔,一會兒摔跤踢腿跌跟頭,地上發出咚咚響聲。文雅潔怕吵醒威威,關好臥室門,盯著老公傻看。木易仁、水天保、水天娜都是第一次來新疆,水天昊不想讓兄妹們感覺不自在,怕說重了傷害兄妹之情,他去睡覺,任由他們去折騰吧。
文雅潔睡不著覺,躺在床上發起了牢騷:“看你們家都是什麼人,走到哪都不顧別人的感覺,隻顧自己高興,你看半夜三更的擊碗敲盆,吵得左鄰右舍睡不安穩。”
水天昊聽著煩心,反駁道:“他們都是外麵跑慣了的野性子,獨來獨往,隨心所欲,從來沒受過什麼約束,剛來到咱家,給他們臉色看不好,相互有個適應的過程,慢慢習慣就好了。”
文雅潔還是不樂意:“你們老家的做法,我永遠都適應不了。”
“什麼你們老家的做法?”水天昊聽著不舒服,翻起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