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是一年的開始,這天生意不錯,大概賣了二百多塊錢,文雅潔望著手中厚厚一遝鈔票,數了又數,算了又算,扣出成本,還是賠了十多塊。她弄不明白,價格跟街頭流動小攤差不多,為啥人家賺錢,自己老是賠錢哩。她乘店裏沒人,跑到囪肉攤,看到人家的囟肉放在爐子上,熱氣騰騰的用慢火燉,燉一會撈出來放進盆子,放涼了又放進鍋裏燉,肉裏始終浸著囟湯。有人買肉,連湯帶肉的裝進塑料袋,秤完切碎涼伴,一天下來,囟湯也要買不少錢。
文雅潔囟好肉,盛在盤子裏,放到窗口邊,幹熱的小店,把囟肉裏的水份吸得幹幹淨淨。她做了一個實驗,從鍋裏同時撈出兩塊囟肉秤好,每塊五百克,一塊盛進盤裏放在窗台邊;一塊放進囟湯漫火燉,半天功夫,盤子裏的那塊囟肉比鍋裏的囟肉少了幾十克,這幾十克就是一塊多錢,一天賣出去十多公斤不是少賣三十多塊錢麼?文雅潔看著實驗結果,犯起了疑惑,囟湯滲進肉裏買錢,這不是坑害消費者嗎?我買生牛肉,賣主往肉裏注水,這囟出來的肉份量本來就少,價格如果高於市場價,時間長了,恐怕沒人買,再加上寧小奇天天過來啃雞爪嚼牛肉,每天十多塊錢下不來,這樣幹下去不但賺不了錢,而且還得賠本,她的臉上漸漸沒了笑容。
老天下了場厚雪,路上滑,騎不成自行車,步行去囟肉店,小店裏陰冷冰涼,手腳凍得發麻,加上生意不好,價格又不好掌控,每天做著賠本的買賣,她對開店逐漸沒了信心,後來幹脆待在家裏,找各種理由不去了。水天昊勸她,開業還不到一個月,衛生許可證和營業執照剛辦下來,做生意要慢慢來,不能性急,熬過這個冬天,明年可能會好些。
水天昊下班回家,她還窩在家裏,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就是說孩子感冒離不開人,後來索性關門大吉。辛辛苦苦省吃儉用的幾千塊錢就這麼蒸發了,還借了寧小奇三千元,這錢一分不少的還得退給他。可是,一家人的生活就靠那點死工資,房租又退不回來,一個月時間,連虧帶賠近萬元。他實在沒辦法,灶具和冰箱隻能拉回家,辛苦錢打了水瓢,她無話可說。
寧小奇催他還錢,計劃從每月工資中擠出錢來一分不少的還他。水天昊也為難,下班回家怕刺激文雅潔的神經,絲毫不敢提錢的事,她沒有工資收入,提了也沒用,免得她心裏難受。
轉眼間要過春節,節前工作忙,上級慰問下級,機關慰問基層,政府慰問駐軍,兄弟部隊還要看望領導,南來北往的過往人員多,接待任務重,部隊招待所住不下,分批安排到地方賓館食宿。水天昊慮事周全,腿腳勤快,善於總結,經驗豐富,上級來人,兄弟部隊主要領導來訪,都由他出麵接待。
文雅潔在家帶孩子,他起早貪黑的工作,威威接連幾天見不到爸爸。上級來檢查,領導都誇讚他,還說從食宿接待可以看出單位的作風,表揚說領導重視,重點突出,思路清晰,措施得力,各項工作卓有成效。上級首長滿意,本級領導高興,一向不喝酒的兩位主官端起三號酒杯恭恭敬敬給上級首長敬酒,招呼陪同的幾位科處長用二號杯給對口部門碰杯,最後叫水天昊端起一號大杯敬首長一杯。首長拍拍水天昊的肩膀,端起三號酒杯望著他,他像喝涼水似的仰起脖子一飲而盡,拍拍肚皮,高舉大號高腳杯,拍馬屁似的說:“首長隨意,我喝完。”
三兩茅台酒火辣辣的流進胃中,翻江倒海般在肚子裏鬧騰。他冒著酒氣回家,威威睡著了,文雅潔半躺在床上隨意翻閱雜誌,看到他滿身酒氣走進臥室,叫他去衝個熱水澡。水天昊不樂意,小聲撓搔:“昨天晚上剛洗過,今天又讓我洗,煩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