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川額頭冒出了冷汗。
如果剛才不是自己躲得即使,被這一絲波痕擊中的話,恐怕自己的腦袋就要變成兩瓣了。
他的目光變得很凝重,緩緩地轉向了正襟危坐在鋼琴前的寒空,眯眼一笑:“真是危險啊。”
寒空卻根本沒有回答他,他甚至直接閉上了眼睛,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他身體搖晃的幅度越拉越大,指尖不斷地落在每一個柔和的音符上,讓人感覺像是踮起腳尖踩著荷葉的精靈。
然後,又一縷波痕在空氣中成型。這一縷波痕就像是某種召喚一般,下一秒,空氣中一瞬間脫胎出幾十道波痕來,細若遊絲,卻翩若驚鴻,隨風一蕩,就洋洋灑灑地落向了路千川。
路千川臉色一變,剛才那一縷波痕的威力尚且如此可怕,這鋪天蓋地的細絲如果擊中自己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他立馬拔足開始了移動,移動的同時雙手開始了結印,身邊的九隻手也在伴隨著他開始動作。然後他衝著天空抬起手掌:
颶風!
隻見平地之上,一卷氣流拔地而起,上升的過程中,氣流伴隨著旋轉而變得猛烈起來,一個瞬間,一道大龍卷就升騰而起。
這些細絲被狂風一卷,四散飄落,落在牆上,落在地上,落地生根,一瞬間就發芽開花,綻放開一團團火光。
一時間,場麵上滿是此起彼伏的靈光,和接連不斷的轟鳴聲。
而身處風暴中央的寒空,在四麵八方的混亂中,卻依然心如止水地彈奏著屬於自己的音樂,仿佛與圈外喧囂的世界身處兩個不同的次元。
兩個次元唯一的聯係,就是不斷以他為中心,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的波痕。
路千川不斷地移動著位置,試圖找出波痕無法觸及的地方,但在這空曠的大廳裏,這顯然是難以做到的。
以寒空為中心的一個圓圈內,完全沒有一個角落是他攻擊的死角,無孔不入的波痕雖然很輕柔,卻如影隨形,不論路千川如何躲避,都無法逃開它們溫柔的觸摸。
被逼到死角的路千川終於退無可退,一咬牙,十隻手動作起來,高聲吟唱道:
“十具之術·春回!”
淋漓的花雨再次飄灑起來,細密的風絲遊蕩其間,二者如同雙宿雙飛的蝴蝶一般,在空中纏繞追逐,各自相擁,然後化為灰燼。
一瞬間漫天都是刺眼的光芒。
光芒之下的路千川,身前再一次豎起了十麵靈盾,他則躲在靈盾之後,看著這場繁花盛景。
就在他的瞳孔被五光十色的光芒填滿的時候,一絲透明的線突然闖入了他的眼中,如同悠然地飄過的蜉蝣。
他一愣,隨後臉色狂變。
這一縷波痕,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繞過了靈盾,來到了他麵前,然後輕輕地駐足在他的鼻尖。
時間一滯。
下一秒,路千川的頭顱就輕巧地被削成了兩半,波痕去勢不止,飽飲鮮血之後,又沒入牆中,爆炸開來。
火光和爆炸停止了。
就在這時,寒空上方,突然浮現出一個人影,而另一邊的無頭屍,則啪地一聲化作泡沫。
瞬幻術。
路千川人在半空,表情冷峻,身邊的九隻手隨著他的手指開始了動作,快地讓人眼花繚亂。
寒空沒有回頭,他依然在下方彈奏著鋼琴,但他卻能感受到路千川手中生成的印。
靈擊術。
又是這個術,但寒空當然清楚,絕不止是這個術。
果然,隨著十隻手相同的結印,空氣仿佛驟然升高了幾十度。
然後,一百輪熾熱的光球,在路千川身後冉冉升起,剛一出現,就將整個空間映照地一片通紅。
身處火光中央的路千川,眼中跳動著鮮豔的光芒,身處一百輪烈日之中,衣決飄飄,恍若神祇。
“十具之術·夏至。”
空間都震動起來,一百團光芒閃爍的光球,排山倒海地傾壓下來,如同隕石墜落。
熱浪毫不留情地撲向了寒空,但即將被火光吞噬的寒空,居然還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的手指更加放緩下來,他給人的感覺根本不像是在彈琴,而像是在撫琴。甚至在手指起落的瞬間,短短零點一秒之內,卻還能讓人捕捉到一絲奇異的空檔,那是留給彈奏者細細回味的餘地。
心琴·田園。
來勢洶洶的光球在即將碰到寒空的瞬間頓了頓,然後居然畏縮了,就像被摸著頭的小兔子一般,怯怯地往後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