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店,名片,一隻鳥。
透窗而入的晨光如瀑布折下的粼粼微光,點綴著滴翠的鳥羽。鸚鵡口中叼著一張薄薄的名片紙,夏亦璿剛伸出,鸚鵡就乖乖地將名片從口中退出,鳥喙在紙片正中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印痕。
夏亦璿正要細看,鸚鵡籠旁的電鈴陡然啞啞地響起。她抬手撫了撫鸚鵡的腦袋,算是安撫。將該沒來得及放下的手提包擱在一邊,她徑自在窗前的靠背椅上坐下,一手掬著鸚鵡最愛的零食,目光卻別向門的方向。
那裏,阮竹正帶著一位客人向她走來。
來客是位二十歲多歲的女子,黑鍛似的長發層層盤起,橫簪一根羊脂玉簪。貼合的旗袍妥帖地襯出她高挑的身形,提捏著申請單的兩指在微微傾斜間日光流轉,不偏不移地耀了夏亦璿的眼。
夏亦璿別開頭,恰在此時鸚鵡撲棱著翅膀口中嘟嘟噥噥地不知在說些什麼。她仰起頭望向鸚鵡,陽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高而冷的線條。雪頸項間那條平日裏有些變色的鉑金項鏈卻在此時為她立體的五官平添了幾分金屬的冷淡光澤。
“阿璿。”
迎客進來的阮竹低低地喚了聲。
夏亦璿偏過頭來,簡略地掃了眼來客,垂下剛剛喂鸚鵡的手,緩緩要起身。
來客終於忍不住,也不等夏亦璿來拿,徑自把申請單遞上。夏亦璿接了,動作流暢而迅速,似是一陣風撲麵而來,風過眼迷,申請單已經到對方手中。
“木涼井。”
夏亦璿輕輕地讀著對方的名字,似是辨認般微微抬眼。
木涼井下意識地點點頭,在夏亦璿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年齡……聯係方式……你的心願?”
夏亦璿側過頭斜睨著木涼井,似是在提醒她為何忘掉了最重要的一項。
木涼井不語。
皆言顧客是上帝。
木涼井卻仍舊沒有絲毫感受到作為顧客理得的盛情。隻覺得有人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對她的到來不悲不喜。
因此,她故意晾了晾夏亦璿,攤開新做的美甲,看著指甲上鑲著的鑽石在陽光下熠熠的模樣,很是認真地比較了一番鑽石美甲和夏亦璿頸項間鉑金項鏈的耀眼程度,這才心滿意足地對夏亦璿冷冷吐了兩個字:“你猜。”
夏亦璿將申請單不輕不重地一擱,順手就按上了牆上的鈴。鈴聲再次啞啞地響起,阮竹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麵前:“怎麼了?”
“這張單子,讓向小杏接。”
夏亦璿簡單地交代了這麼一句,轉身便回到了她的靠背椅上。披肩長發從椅背上披散下來,似是中國結上長長的流蘇穗子,襯得她神色慵懶。有那麼一瞬間,木涼井想起了這兩天芒果台熱播的宮廷劇中某位寵妃起駕前輕拂台階的長裾。
清極。貴極。
仿佛木涼井多看她一眼都會被視為大不敬,似是下一秒就會有金甲鐵胄的侍衛將她五花大綁地拖下去而須臾不過是夏亦璿彈指的一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