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歲月如梭,轉眼已是十七年了。
經曆了百年積澱的默家,遠遠看去,依舊像沉睡的巨龍一般橫臥在南方這塊肥沃的土壤上。
傍水而居的水上遊民過慣了漂泊不定的日子,就算在風陵渡這座江流彙聚的城市安定下來,也依舊保留了海納百川的生活情調。就連最莊重的主城慕天府也顯露出兼容並蓄的博大情懷,外表高牆大殿,堅實無比,內裏山水草木,亭台雕欄,一方麵集成了江南的小橋流水,安逸閑適,一方麵融合了西北的豁達厚重。
默聽雨駐足殿前,抬眼看著麵前的迎春台,等候侍從來報。這棟令他厭惡的建築,此刻在他眼中,卻並不是想象中的難以接受,他的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看不出情緒的淺笑。
“大公子,主人讓你進去。”
“好。”默聽雨點了點頭,兩旁衛兵退開,他才不急不緩地走進去。
這座底蘊渾厚的慕天府,隻有迎春台這一處透著輕佻奢糜,因為迎春台是後來為了享樂重新修築起來的。曾經這裏是默家的權利中心,然而現在,徹底淪為了夜夜笙歌,縱欲無度的醉笑樓。
沒有男仆,沒有寒意森森的盔甲兵器,隻有衣著裸露的歌姬舞女。她們或把著酒器,或半醉半醒地嬉戲追逐,但是默聽雨知道,這些人並不是隻懂舞弄風騷的風塵女,她們的手段也不僅僅是在床上對付男人,那些媚態頻生的剪水雙眸其實比刀劍更加隱晦,也更加凶險。
他目不斜視地走進去,眼神一點兒也不淩厲,甚至表情也十分從容優雅,然而,那些女子無一不低下了頭,收斂起來。放眼整個默家,也隻有默聽雨這個平日裏弱弱的大公子有這種氣魄。
他走在香風熏染的樓道裏,大白天,樓道裏也隻有燭台上的微弱紅光。
前麵是一道門簾,他很自覺地停了下來,仿佛未卜先知。
“大公子。”嬌媚的聲音突然在珠簾背後響起,珠簾掀起,走出來一個妖豔的女子。
她的身姿像是無骨的蛇,柔軟地裹在黑色紗裙裏,輕浮地在光滑的地板上挪動著。修長而迷人的腿在高高開叉的裙擺間隱現,散發著撩人心弦的曖昧氣息。不同於其他的女子,這個女人一眼看去便會讓人聯想到床。
“奴家在這裏等候多時了,許久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喜歡呢!”妖豔的女子拈起衣袖,輕輕地遮擋住自己性感迷離的紅唇,仿佛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而感到羞恥。她的臉紅紅的,一雙迷離的眼睛熱切地盯著默聽雨,“怎麼,想不起來了嗎?我剛來的時候,大公子可沒少給臉色給我看,不過大公子現在可懂事乖巧多了。”
她掩著嘴,輕輕地笑了起來。
默聽雨抬起眼睛,淡淡地看著對麵女子,也笑了笑。“白玉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花魁慕浴衣,多少年輕公子踏破門檻都見不到一麵,在下怎麼敢忘。不過,我今天可不是來找慕小姐的,還煩請慕小姐行個方便。你要是有興趣,不妨挑個時間到舍下坐坐,我隨時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