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我和顧允都愣了。
這校醫室就二層樓,一樓是打針的,二樓是開藥的,隻有幾間房是能夠住人。
但住院的人幾乎一個都沒有,這麼一來,顧允簡直成了這裏的第一人了。
顧允顯然是不樂意,他擰著好看的眉毛,說道:“不成,我住不慣,好不容易適應了宿舍,這會再換,我就徹底失眠了。”
我歪頭看了他一眼,心裏暗笑這人又矯情又嬌氣。
醫生聽了,也不高興了:“你不能隻考慮你自己啊,有的人起過水痘有了免疫力自然是不怕的,但有的人從小就沒有得過,你要是把人家染上了不能正常作息,該怎麼辦?也就一個禮拜就成了,你看,這是你的小朋友吧。”
她看了看我,把那個“小”字說的特曖昧,問我道:“你得過這個沒有?”
我不明所以的指了指我腦門上的一個痘疤,說道:“小時候就有過了。”
醫生這回樂了:“那以後就讓她給你送早中午的飯了,抽空下課再陪陪你,啊,馬上就要十一國慶節了,校醫室有值班的人,女孩家家就先別亂跑了,陪男朋友要緊。”
她這“男朋友”三個字,頓時令我和顧允的身上都抖了一抖,尤其是我這個高中時期就一直本本分分的三好同學,聽了馬上想要解釋:“我不是......”
可醫生不耐煩了,“這麼點事說了這麼久,磨磨唧唧的,現在最主要的是需要退燒,來,男孩子,你去打針。你,過來幫他辦住院手續。”
就這麼,我除了在這裏要替他前後瞎忙活,還要被他指使去男生宿舍幫他把被褥也拿來。
其實這裏什麼都有的,但顧允就是不幹,他屁股都不想挨著病床,催著我說:“我要我的,幫我去拿。”
可能是覺得語氣不太對,不像是在求人,他忽然衝我就露出了個微笑,對我又討好的說道:“好班長,顧本家,幫我拿吧,你看這癢死了。”
他擼出袖子給我看他手臂上的痘痘,還想去撓,我忙阻止:“別了,別了,我去,我給你拿。”
他聽了非常滿意的收了笑容,還對我做出了個拜拜的手勢。
於是我灰溜溜的衝進了他的562宿舍,在眾多男生的注視下,把他貼身的被褥都給扯了出來抱在了懷裏。
劉胖子想要去看顧允,我滿頭是汗煩躁的說道:“你們自己衡量輕重,明天就是大表演,今兒晚上還有晚自習,你想請假,我不批準。”
但我這麼一做,直接就將照顧顧允的任務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晚上快要7點半,我坐在他病房裏的長凳上,捶著腿,看著他挑三揀四的把食堂打包的飯吃完了。
我掏出了一盒蚊香,想要給他點上,他卻說道:“幹什麼?那味道難聞死了!”
我抬眼橫他,脾氣也繃不住了,嗆他道:“我好心要給你驅蚊子,那好,讓它們咬咬你,再多弄出來幾個包!”
顧允不以為然的說:“我就不招蚊子。”
他想起了什麼,把飯盒扔在桌上,還在走廊裏尋摸了半天,回頭就問我:“沒有洗澡的地方,晚上怎麼辦啊?”
我整個人都不太好了,我說:“你現在渾身都是痘痘,不能碰水的。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出獄’了,你愛怎麼洗都成。”
他不能忍受的重重坐在了床上,沒一會,卻忽然低低笑了幾聲,“你怎麼知道我渾身都是?你看見了?”
房間裏沒開燈,光線都是有些黑了,可這樣的感覺更覺得氛圍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我騰地就從凳子上像被針紮了屁股似的就站了起來,臉臊熱的半天也吭哧不出一個字來,心裏卻對他的印象更加不好了,隻覺得這個人沒正形。
他見到我這樣,好像是惡作劇搞贏了似的,還抖了抖肩膀,又樂了幾聲才說道:“走吧,一會校醫室鎖門了。”
我巴不得趕緊離開,連多餘的廢話都沒說,就要往外走,可沒走出去幾步,卻又被顧允喊住了,就聽他對我說:“你手機號留下啊,班長。”
他還把他的手機遞給了我,讓我自己去輸入號碼,待我一切弄完畢了,返還給他的時候,指尖卻不小心和他來了個接觸,我像是碰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下就撇他懷裏了,根本再也顧不得他在後麵和我說話,逃似的就從校醫室跑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