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昌輝知道楊秀清厲害,配合不好會惹禍上身,所以完全是在聽楊秀清擺布。他不敢多言,不知所措,坐在東王府裏有些不自在。他來後沒能見上楊秀清一麵,沒有看到他天父下凡附體的樣子。
片刻,塗鎮興來告知韋昌輝:“天父下凡附體坐在轎中,命北王先行一步去天王府報信。要天王等著天父聖旨,不得有誤。”
堂堂的北王隻好充當一個報信人,先去天王府告知洪秀全,天父下凡附體上門來訓。韋昌輝的轎隊要比楊秀清的隊伍小得多,行動起來也就輕便一些。而楊秀清的轎隊向來威風排場,隨從過千,浩浩蕩蕩出門耗費的時間也比較長,也難怪讓韋昌輝先走。再則,兩支轎隊的規模相差太大,走在一起不相稱。
洪秀全得到天父下凡附體親自上門來訓的消息,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心裏早已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軍政大權交給了楊秀清才換來天國的大好局麵,洪秀全是既愛他又怕他。
洪秀全隻好對韋昌輝說道:“正胞,看來天父下凡已經快到了,有勞你去大門口迎接。朕要在宮內作些準備,看看天父有何訓示?”
韋昌輝一行人便站在天王府的大門前,等候楊秀清到來。韋昌輝自己坐在轎裏,打開窗簾不時張望。
遠遠的便看得見楊秀清轎隊浩浩蕩蕩,鳴鼓奏樂,前護後擁,威風而來,韋昌輝頓時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北王、東王一字之差,現實區別怎麼就這麼大呢?嫉妒之心油然而生,但又不敢表露。
楊秀清的轎子金光閃閃,文言文被叫做金輿,輿即轎也!韋昌輝的當務之急是怎樣把這個場麵應付過去,盡早結束這場天父下凡的遊戲。他猛然想起,天父附體的楊秀清已不同與一般人,他怎麼會自己走進天王府呢?所以連忙叫北殿承宣陳德鬆去請示東王。
陳德鬆站在東王金輿前,道:“拜問東王,金輿是抬到天王府大廳裏呢?還是直入天王朝內?”
楊秀清坐在轎裏隻不出聲,東殿仆射喝斥陳德鬆:“大膽!東王已是天父下凡附體,你敢驚駕麼?”
陳德鬆碰了一鼻子灰,慌忙轉回到韋昌輝轎子邊回稟道:“北王,東王已是天父下凡附體,卑職不敢驚駕。請北王自己拿主意。”
韋昌輝腦子反應還行,立即領悟到楊秀清的意思。他趕忙從轎子上下來,走到楊秀清金轎前,跪下說道:“天父勞心下凡?”
楊秀清等的就是韋昌輝這一跪,他仍然緊閉轎簾,沒有讓韋昌輝看到自己的表情,他隻是大著聲音說道:“是也。你速將金輿抬至金龍殿前。”
十六個壯漢抬著金轎到了金龍殿前,因為轎子太大進不了門,不得不由官員扶著楊秀清下轎,韋昌輝還親自上去扶了一把。又由眾人把楊秀清扶到了天王上朝時坐的寶座上,他微閉雙眼,口中喃喃自語。
洪秀全出來站在下麵,俯首彎腰道:“有勞天父下凡。”
楊秀清劈頭蓋臉就是一句:“秀全,你有過錯,你知麼?“洪秀全立即跪下道:“小子知錯,求天父開恩赦免。”
天王府內就這樣上演了滑稽的一幕,現實中的君臣關係,經天父下凡附體,倒過來成了父子關係。楊秀清端坐在萬歲寶座上,微閉雙眼,對跪在下麵的天王訓斥道:“秀全,我天父讓你坐江山,你也不能亂來。幼天王尚小,你教子無方,讓其摔碎價值連城的碧玉,將來怎麼做一國之君?你隨便用腳踢府中人,還踢傷有孕娘娘。這不是明君所為,應該受罰。”
洪秀全跪地低頭,隻是求饒:“仰仗天父權能,手下留情。”
楊秀清大顯其威:“天父有令:秀全犯錯,杖責四十。”眾人聽了一驚,一起下跪向楊秀清求饒。
正是:幾十板子打下去,天王臉麵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