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軍紮營金口隻是權宜之計,並不想長期呆在這裏,最終目標還是奪取武漢,胡林翼身為湖北巡撫肩擔這一重任,他覺得隻有占領武漢外圍州縣,才可更好的奪取武漢,於是親自帶兵去打一些周邊城鎮。曾先後占領過蔡甸、漢川。
胡林翼、楊載福、彭玉麟各自帶兵去攻城略地,金口大本營隻留李孟群水師鎮守,韋誌俊聽到這一消息,即刻組織了四萬人去攻打金口。李孟群部僅三千多人,實力太懸殊沒法抵擋,傷亡幾百人後,隻得退到洪湖新堤、六溪口一線。湘軍金口大本營隨之丟失。
胡林翼本來在蔡家嶺率陸軍準備攻打漢陽城,突有傳令兵來報:“稟報巡撫大人,韋誌俊率數萬大軍進攻金口,我湘軍大營危在旦夕。”
胡林翼聞言大驚失色:“什麼?這賊匪真是狡猾,居然采取圍魏救趙之計,我金口大營僅存兵數千,哪經得住數萬賊匪攻打?傳我的命令停止進攻漢陽,即刻回援金口。”
有時打仗撤退比進攻還難,胡林翼已欠兵士幾個月糧餉,本來想打下漢陽繳獲點物質,好填補這個空缺,搞得好還可另外獲得一些戰利品,不料想漢陽沒有打下來,老巢倒快保不住了。
去的時候人人還鼓足幹勁,準備到漢陽去發點小財,現在不僅財發不了啦!還要回去麵對數萬敵兵,也許連命都難保了。於是,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歪歪扭扭的撤退到奓山暫時紮營安歇。漢陽太平軍分八路打來,氣勢凶猛。因欠餉湘軍兵士無心戀戰,紛紛潰散,胡林翼指揮失靈。
別看胡林翼是個書生,平時溫文爾雅,可一上了戰場也是個火爆脾氣。他見部下潰散不肯賣命,於是氣衝喉頭,腦部湧血,大呼道:“你們都跑吧!讓我去上陣殺敵。”
說著胡林翼就去奪馬夫牽著的馬,大聲道:“把馬鬆開,我要去騎馬衝鋒。”話未落音,他就跨上了戰馬,麵對著敵陣方向準備衝過去。
馬夫一向敬重胡林翼的人格,不願意看著他去送死,他緊緊抓住馬韁不肯鬆手。胡林翼迎麵對準敵人方向猛拍馬屁股,意欲衝鋒陷陣。那戰馬剛揚蹄向前衝,馬夫又用力往回拉,如此反複那戰馬在原地轉了四、五圈。胡林翼怒對馬夫,大聲嗬斥甚至用皮鞭抽過去,馬夫仍然不放,苦苦奉勸:“巡撫大人,您這一去就是死路一條啊!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馬夫一心救主,在與馬反複拉拽中,看到戰馬頭部朝向江邊那條路,他抓緊時機朝馬屁股猛抽一鞭,同時鬆掉馬韁。那匹馬馱著胡林翼飛也似的奔向長江北岸。
戰馬已受驚,瘋狂跑向江邊,胡林翼身不由己,隻是緊貼馬背,生怕從馬上摔下來。離漢陽太平軍越來越遠,離死亡也就越來越遠。
再聰明理智的人遇到重大刺激,也會頭腦衝動,做出不顧一切的事來。當時眾多敵兵壓近,而部下不聽指揮,一哄而散,胡林翼氣惱得喪失理智,心裏隻想戰死沙場。幸好戰馬與馬夫相互配合,馱著胡林翼遠離了戰場,才阻止了他去衝鋒陷陣。
到了江邊,人和馬都冷靜了下來。戰馬停下了,胡林翼有氣無力的滾落下馬,渾身像散了架,他臉色煞白就和死人一樣,目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剛才怒火攻心,聲嘶力竭,已經傷害了身子。下馬之後渾身一陣燥熱,喉頭突然升起一股暖流,“哇!”他開始吐血。
就在這時湘軍哨官鮑超帶一部水師來營救他。鮑超大呼道:“巡撫大人,趕快用江水漱口,讓血液冷靜冷靜,這樣吐下去人受不了。”
鮑超和一些兵士對胡林翼采取了一些臨時救護措施,才將他的人和馬一起弄到戰船上。鮑超關切的問:“您現在好些了吧?”
胡林翼安慰他:“沒什麼大事,我這是被那些老鼠兵氣的。你想啊,去年這個時候羅澤南率幾千湘軍弟兄,在半壁山打敗了幾萬粵匪,真可謂是以一打十,以少勝多。可是今天我軍與漢陽粵匪人數少不了多少啊!兵士們私心太重,就因為欠了幾個月餉便不肯賣力,四處潰散。唉!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鮑超道:“前些時打漢口不是給了他們一些獎賞麼?聽說朝廷命令四川籌集的三萬兩餉銀,即將解運來到,馬上就要給他們發餉,這些小子們怎麼就等不及了呢?”
“小人,小人,都是些隻顧眼前利益的小人,怎麼能幹大事業?隻能是壞我湘軍名聲。三萬兩餉銀大部分留下,隻拿出一小部分發給那些潰散兵勇,當著路費將他們遣送回家。鮑哨官,你雖然是四川奉節人,但很早就在我湘軍當兵。你吃苦耐勞,堅忍不拔,這些我是知道的。我要重用你,你立即去湖南給我招募一批新兵,就要身強體壯,老實本分的。”胡林翼投桃報李,給了鮑超一次升遷機會。
正是:潰散兵勇不可用,再回湖南練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