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江忠源躊躇滿誌,要在鄂贛交界地再打一個蓑衣渡之戰時,大弟弟江忠濟報告了兵勇潰散之信,這無疑給江忠源當頭一棒。
江忠源知道朝廷國庫空虛,銀兩缺乏,拿不出錢來獎賞守城部隊。而兵勇們又最講實惠,無錢便散夥的事經常發生,江忠源實在沒有辦法製止這種現象。常言道:當兵打仗就為軍餉。人家拚死拚活守住了城池,卻沒有一點獎賞,人家要跑也拉不住。無錢難辦事,江忠源為此感到頭疼。
江忠濟怒氣難消,再在哥哥傷口上灑一把鹽道:“弟兄們玩命打仗就是為掙點錢去養家糊口,可是就因為沒錢,都散了、都散了。哥,這個兵我帶不了啦,你也讓我回湖南老家吧!”
江忠源正在為兵勇私逃而大傷腦筋,忽聽大弟弟也要散夥,他把滿肚子怨氣發泄在江忠濟身上,聲嘶力竭,橫眉鼓眼道:“你也要回老家麼?好,你走吧!哪怕隻剩我一個人,我也要與賊匪戰鬥到底!這是一種信仰、是一種責任。朝廷對我們江家恩重如山,現在國難當頭,你卻要回家享清福,你能心安理得嗎?”
麵對哥哥慷慨激昂的樣子,江忠濟心軟了,是啊!在這種危急時刻自己回家去享福,實在不是他江家人做得出的。他心想:自己一家在湖南新寧縣名聲大振,威風傳遍全省。皇上親筆所寫四個大字:“一門忠義”做成匾額,高掛在江家大門上。達官顯貴們羨慕得直流口水,都以攀結江家為榮事。這一切都是他們兄弟幾個帶兵打仗而取得的呀!
不!不能離開軍隊,就這樣開小差會毀掉‘一門忠義’的好名聲,江忠濟決心一下,道:“哥,我還是留下來為朝廷效勞。”
江忠源隨之舒展了一下眉頭:“嗯!這就對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兵勇們心去難留,走就讓他們走吧,隻要我們幾弟兄在,總是會重整旗鼓的。”
張芾一旁哭喪著臉道:“隻怨本巡撫無能,守住南昌是我江西省分內之事,我卻拿不出錢來犒賞大家,弄得兵勇們懷怨而散,我愧對江家‘一門忠義’呀!”
江忠源有些怨氣的對張芾說道:“對我們江家倒沒什麼,無論好歹我們幾兄弟都還活著,我們真正愧對的是那些死去的弟兄,羅澤南主動要求進攻發匪,一下陣亡了兩個弟弟,羅鎮南、羅信東,還有謝邦翰、易良澣,他們都是湘軍營官啦!過去都是生龍活虎的人,一出擊就被賊匪包抄了,現在連屍骨都沒有收回來,人家都有妻兒老小啊!朝廷有錢給多少撫恤金都是應該的,可是隻有讓羅澤南帶兵去贛西南平息民暴,繳獲財物歸自己,以慰陣亡兄弟。張巡撫,待國泰民安了,您一定記得去好好彌補啊!”
這一席話,說得大家都不免為之動情,張芾立即表態道:“有機會我一定好好彌補。”
其實江忠濟部下私逃的兵勇也就是一小部分,他隻不過是在借題發揮,鬧張芾多拿些銀兩出來,怎奈江西到處戰事不斷,軍需開支太大,實在拿不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