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一片桃林，一陣風過，花瓣灑落一地，她伸手去接，花瓣落於掌上，放於鼻下，還能聞到陣陣幽香。
不用回頭，她也能猜到身後定然站著一個黃衣女子，那女子雖算不上絕美，卻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空靈之感。
“我夢了你九次，九次不記前世，隻記得你叫如煙。這是第十次，這一世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明月還是夜月兒。”
“明月也好，夜月兒也好，不都隻是一個稱呼，重要嗎？”
身後女子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讓人忍不住信服。
這一次，她卻反駁。
“不一樣，身為夜月兒時，你不曾指點我的人生，我還能苦中作樂，還有人寵愛，亦有人真心為我好。
可身為明月時，你前八次都告訴我，要信垚陽子，他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也告訴我，明珠是我的妹妹，不論她做了什麼我都要信她，原諒她。
結果到了第九次，你又告訴我你錯了，你也不曾想到他會變心，更不曾想到明珠原來一直都沒把我當做姐姐。
這一次，你又想告訴我什麼？”
她說話間轉過身來，已是滿臉淚痕。
如煙歎了一口氣，垂下眼瞼，情緒不明。
“這一世，你是誰由你自己選擇，你若是不問，我什麼也不說。我來隻是給你把二狗送回來。”
話音落下，一隻巴掌大小的小白狐從如煙身後跑了出來，順著她的褲腳爬上肩頭，伸出舌頭舔舔她的臉，她伸出手掌輕輕揉了揉二狗的頭，二狗眯起了桃花眼裂開嘴巴似在笑，一切，仿若回到了最初的時光。
“我記得，垚陽子說二狗被你帶走了，可你帶走它那會它可不止這麼大小。”
“它不完整，需要你幫忙。”
“我要怎麼做？”
如煙對上她的雙目卻是不願去看，轉過身去。
“離開夢境後二狗會帶你去一個地方，你隻需殺了那兩人，飲其心頭血，這樣你就可以奪回二狗給你的東西，你是它的主人，它給你的是它的肉身。”
“你是說，那朵花和那個核嗎？”
“是。”
她微微歎息一聲，看著二狗淺淺一笑，笑裏有著悲傷，也有灑脫。
“我是該殺了他們，送我出去吧。”
如煙有些詫異，眼底有片刻掙紮，卻還是不曾把事實說出。
“還記得每一次我都會讓你背一句話嗎？今天我還有一句，九九歸一，天道可成。”
她似有話想問，最終還是沒問出口，張口便跟著背出來。
“九九歸一，天道可成。”
桃花幽香淡了，睜開眼，二狗依舊在肩上。這一次，她終於完整的記起了過往，再無人能戲耍她。
感受著身體裏傳來的奇異能量，一種強大感充斥著身體每一個細胞，她卻不知怎麼去用。
四下看去，她果然又在一顆桃樹下，這一次的桃樹，終於與夢境吻合，花團簇擁。風輕輕吹來，花瓣飄落。
“走吧，帶我去做個了斷。”
她摸摸二狗的腦袋，二狗眯著眼享受片刻，歪著腦袋想了想，揚起脖子嗷嗚嗷嗚的叫喚兩聲。
幾息過後，星空蝶自遠方來，接了她後又飛向了雙修門。
後山上，小院前，星空蝶停下，她與二狗跳了下去。
不用刻意去尋，眼前院中便是她要找的兩人。兩人此時正執棋對坐，宛若畫中人。
這麼美好的畫麵卻是刺痛了她的眼，曾經，坐在他對麵那人應該是她，而不是明珠。隻是她從來不會下這麼高深莫測的圍棋，隻會下五子，還總是輸多贏少。
兩人不曾察覺到她的到來，時不時落下一棋，抬指時指尖不經意的碰觸，每一息都能讓人感受到繞指柔情。
二狗也不催促，就這麼安靜的坐在她肩上陪著她一起看。看得呆了，她不曾發現二狗目中的哀傷，也不曾察覺她的衣已被二狗滴下的淚打濕了一片。
思緒隨著熟悉的容顏慢慢浮現，讓她回想起最初的模樣，他們的交集，應該是從那個夜晚便已經開始了。
夜色正好，穿過小院，卻聽聞今夜娘親院中有些不對，夜月兒放緩了腳步，走到窗外停下，她不記得見到了什麼，隻記得，記憶中留下的畫麵是娘親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