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57年,清朝鹹豐七年,國家正處內憂外患之際。
廣西十萬大山的崇山峻嶺之間有一座小小的茅屋,正月是南方山區一年中最冷的季節,凜冽的寒風在山林間呼嘯,毫不留情地從茅屋的任何一個縫隙鑽進屋裏,兩個黑瘦的青年蜷縮在一張破棉絮中身體不時地顫動,但是寒氣並未減少。偏偏老天最愛捉弄窮人,到了下半夜,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小茅屋裏四處漏雨,兩個少年無處可藏,隻好坐了起來。
“哥,我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另想出路。”
稍為年長的少年歎了一口氣,說:“二弟,我又何嚐不想另尋出路,隻是前兩年我們連著失去了爹、娘和叔父,家裏欠債累累,就連這間小茅屋也是陸二叔可憐咱兄弟倆才借給我們住的。如今到了下雨時節,這小茅屋也呆不住了,我看,咱們隻能到山上的破廟裏去暫住了。”
弟弟搖搖頭,說:“不,王大哥跟我說過,清廷腐敗無能,我們的國家正處在多事之秋。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為生靈造福,我已感到夠羞愧的了,現在連吃野菜也不能維持溫飽,我不想這樣下去了。”停了一下,他堅定地說:“哥,我們去投軍吧。王大哥告訴我,現在各地的義軍都在揭竿起義,前幾年在桂平金田村起義的太平天國,現在已經占領了半個中國了,天王說了,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這正是我們窮苦人想要的。”
弟弟口中的王大哥是鄰村一個財主的兒子,叫王者佐,出過洋,能文能武,見多識廣,在家裏開了個小學堂,免費給村裏的孩子們上課,常常對清朝政府的現狀提出批評。七年前,王者佐不慎掉到河裏,十三歲的少年水手劉義將他救起,王者佐感激劉義的救命之恩,不僅常教小劉義識文斷字,還經常給他講外麵的天地,鴉片戰爭、不平等條約、天地會、太平天國運動,使這個原本閉塞隻求溫飽的少年開始關注外邊的世界。
哥哥拉緊了蓋在身上的破棉絮,說:“二弟,王大哥是財主家的兒子,想幹什麼自然不成問題,可我們是小百姓,投軍打仗、拯救蒼生不是我們該幹的事兒。”
這兄弟倆雖是同母異父,但是感情向來很好。哥哥李保哥年長幾歲,由於平時體弱多病,遇到大事總是由弟弟劉義拿主意,這回他倒是少有的堅持。原因無他,父母去世之後,家裏隻剩下兄弟倆相依為命,他實在不想有任何的閃失,雖然種地打短工日子苦難,但還算平安,如果真要去投了義軍,那可是在把腦袋放在刀口上了。
弟弟劉義見哥哥語氣決意不肯,便不再堅持。
天亮了,雨也停了,劉義提起柴刀去了山上,家裏連下鍋的米都沒有了,他得打了柴曬幹去換糧食。
從山上下來,挑著一擔濕柴的劉義又累又餓,路邊有一塊大青石,劉義將柴擔放下,靠在青石板上休息。
一個白胡子的老人家走過來,對他說:“黑虎將軍,該出山了。”
劉義正愕然,老人家又自言自語地說:“黑虎將軍要出山,沒點像樣的本事也不行,我就先教你兩套拳法吧。”說完,白胡子老頭自顧自地耍起拳來。
劉義的父親本是武師,父親去世那年,他已將父親的全套武藝學到手。遇到王者佐後,王者佐不止教了他武藝,還傳授給他槍法。對於習武的人,看到好的武功自然就會聚精會神,白胡子老頭似乎有意讓劉義學會這兩套拳法,打拳的時候很慢,每一招每一式在劉義看來都是奧妙無窮,讓人妨不勝妨。
白胡子老頭收住拳,對劉義說:“黑虎,你都學會了嗎?從今往後就看你的造化了。我走了。”說完,白胡子老頭從樹頂上飄走了。
“老爺爺,老爺爺……”劉義大喊著,睜大眼睛四處看才發現空無一人,究竟是夢還是真實,他也搞不清了,那老爺爺打的拳路還曆曆在目,轉眼卻又不見人影了!他站起來,試了一下拳腳,再回憶剛才的拳法,每一招都記得很清楚,打完兩套拳法,隻覺得通體舒泰,渾身有使不完的勁,正想擔著柴離開,前麵走過幾個差人,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向他走來。那個被押的人卻是王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