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一種可怕的傷害,特別是受過很大創傷的記憶,如果不學會忘記,那會是一輩子的惡夢。
羅禹終於還是回到了虔城市,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一別就是八年的時間。
南下的列車平靜地開著,一如羅禹現在的心情,心如止水、波瀾不驚。虔城市,羅禹人生的前十八年過度的城市,而今回想起,竟然隻有星星點點的碎片。
北方,羅禹在這裏連學習帶工作生活了整整八年時間的地方,就在他已完全習慣北方的起居和飲食時,卻要悵然的離開。
看著車窗外漸漸變化的作物和地形,羅禹知道,現在已進入南方的地界了。
那一座一座時起時伏的山丘,一塊一塊大大小小的水田,熟悉的鬱鬱蔥蔥,用眼睛仿佛就能聞到熟悉的泥土氣息。
是的,真的回來了。可是羅禹越發平靜的表情,時不時會帶著皺眉,那種平靜更像是強忍著裝出來的。
然而,羅禹並沒有做什麼,隻是不停地一小口一小口喝著那杯礦泉水。
“這位乘客,可以借你的筆用一下嗎?我們需要記一下帳,但是我們的筆沒找到。用完我就還你。”
“這是我們旅行團隊的筆,也就隻有這麼一支了,一會兒還要用呢。要借的話可以,不過你得快點還回來。”
安靜的車廂被列車員的聲音打破了,羅禹也從怔怔的看著窗外發呆,慢慢收回了心神。
“我這裏有筆,需要什麼樣的?”
聽到那位導遊有些為難,列車員還跑幾節車廂來還,羅禹突然想到自己買了一大把簽字筆呢。
“帥哥,你有筆啊。謝謝!”
回聲的是一位身穿製服的靚女,羅禹爬上床梯,伸手去拿放在二層的行李箱,拿出兩管不同的筆。
“你需要哪一種?”
“這管就好,真的不用還了?”
靚女臉上掛滿笑容,同時還有些不感確信真的不用還。
“真的,你拿去用就好了。我還有很多呢。”
“那太謝謝了!”
“光謝謝怎麼行,以身相許吧。看人家小夥長得多帥!”
後麵還跟著一個一起的女列車員,臉上帶著笑容說道。
“是啊,是啊。應該的,可是我現在已經拖家帶口了。”
“嗬嗬、、、哈哈、、、”
兩位女列車員一邊跟羅禹打著招呼,一邊開著玩笑走向了另一節車廂。而羅禹也隻是附和似的笑了笑,對於這樣的玩笑,羅禹現在提不起半點興趣。
闊別八年的老屋,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一切都不曾發生改變。羅禹極力在腦海當中搜索有關過去的記憶,希望能更快的回想起這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還是在那半山腰隻蓋了一間小屋的家,門前的池塘沒有了往日的熱鬧,那一排和羅禹年紀一般大的水杉已經有七八屋樓那麼高。
父母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很多,母親臉上的疲憊是掩飾不了的憂愁,父親那一頭蒼白的頭發和黑黑的麵龐,羅禹那顆原本麻木的心突然顫抖了一下,而那早已流盡淚水的眼睛好像又開始濕潤了。
沉默,仿佛是最好的語言;平靜,好像是對待一切最好的方式。
二十六歲,人生中最好的年華,而羅禹卻像是抽掉了精魂的行屍走肉一般,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孩子,要不要去醫院裏看一下,你看你瘦得、、、”
母親看著瘦弱的羅禹,心疼得直想掉眼淚,原本一百四十多斤的他,現在瘦得不到一百一。
羅禹沒有接話,隻是擺了擺手,回頭說想上樓去睡覺。
羅禹不知道失眠多長時間了,在他的印象裏是很長很長時間了。很困,但是就是睡不著,要不就是睡著一直做惡夢,最後總是滿頭大汗的驚醒。
吃過晚飯的時間,母親給了羅禹一盒藥片,說是安神好休息的,國外進口的,很貴。
羅禹看著那小藥片,心裏想:你真的能讓我睡好覺嗎?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同時也讓母親安心,羅禹晚上睡覺前吃了一片,然後才安穩的睡覺去。
不知是真的有效,還是心裏作用,羅禹這次多休息了一會兒,雖然也沒睡沉,但是總算是多咪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