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朱錫餛全然沒有了指揮千軍萬馬的從容自若,看向黎叔兒的眼神竟有了乞求之意:“老神仙,自追隨天王起兵以來,錫餛紓難,早已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但是,那些兵士還都是未更人事的娃娃,大多還未娶妻生子,若是戰死沙場,也算是死得其所,可要是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於冤鬼索命,錫餛心有不甘,也愧對他們的父母,所以,還請老神仙垂憐,救他們一命,所有橫禍,錫餛願一身承擔。”
說到動情處,朱錫餛虎目含淚,令人動容。
“朱軍帥愛兵如子,黎某也是感同身受,自當全力相助,不過,黎某也有一事相求,還望軍帥答應。”黎叔兒突然莊重地起身朝朱錫餛一稽首,本以為他會趁機獅子大張口、狠狠地敲朱錫餛一筆銀子的楊億和魏二苟有些出乎意料。
“老神仙請講,隻要是錫餛能做的,自當竭盡全力,不敢推諉。”朱錫餛坦誠地看著黎叔兒答道。
“好,”黎叔兒一拍巴掌,“軍帥與清軍交戰,那是各為其主,黎某不敢妄加臧否對與錯,但萬千黎民何辜,身處亂世,命如浮萍,真個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所以,想請將軍日後在攻城掠地時,能想著今日對自己兵士的情義,推己及人,不要胡亂殺戮百姓,也算是為自己祈福積德,軍帥可能做到?”
“老神仙心懷黎民蒼生,令錫餛佩服,但請老神仙明鑒,自用兵至今,錫餛不敢說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卻也未縱容手下屠戮百姓,殺良冒功,今日當著諸位的麵,錫餛立下重誓,將不妄殺一百姓,如違此誓言,將如同此箭!”說話間,朱錫餛走到桌案後麵,從緋魚袋裏抽出一支雕翎箭,一折兩段。
“爽快,”黎叔兒擊節讚歎道:“既然軍帥如此仗義,那本真人就不揣淺陋,試著幫軍帥過了這個劫數。”
接下來,黎叔兒也不客氣,坐在那主帥的位置上,讓朱錫餛和楊億、魏二苟、桃木妖都圍攏過去,說起了外麵那些鬼魂的來曆。
“要說起這鬼魂纏人,本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可奇就奇在,怎麼會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的鬼魂呢,並且還是在煞氣很重的軍營裏,你們說,這事兒豈不奇怪?”黎叔兒一邊品著幕僚新為呀沏的香茗,一邊看著楊億、魏二苟他們問道。
“您要是不賣關子才奇怪呢?”魏二苟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黎叔兒聽見沒有。
“嗬嗬,你們答不出來了吧?”黎叔兒哈哈一笑,旋即麵色一正,倒嚇了正凝神細聽的朱錫餛一跳,“告訴你們,外麵的這些鬼魂可是大有來頭,它們是陰兵借道,懂嗎?”
“陰兵借道?”朱錫餛和楊億、魏二苟都同聲喊道,但喊的心思卻是大不相同。
朱錫餛驚訝,是以為他印象中陰兵借道乃是指某地出現在大災難後,因為死了很多人,而這些冤魂故土難離,遂聚集在一處不舍得離開,久而久之,地就會派出鬼差鬼將來拘魂的,是之為陰兵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