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錫餛不置可否地一笑,看向黎叔兒說道:“爾便是徐三推崇備至的神醫嗎,但不知神在哪裏啊?”
黎叔兒回以深沉的一笑,緩聲道:“神與不神,不過都是流傳於市井之間的一些玩笑話罷了,我若醫好一人,那人便會視我為妙手回春的神醫,我若醫不好一人,那人便會視我為誤人的庸醫,所謂神醫與否,不過是存於一心之間而已,就好似將軍視那嶽武穆為百戰不殆的軍神,可在我看來,他隻懂排兵布陣,卻不諳政治玄機,枉自送了性命而壯誌難酬,豈可成為軍神,充其量就是一匹夫之勇的老革而已,何神之有?”
黎叔兒一番似是而非、玄而又玄的話,將那朱錫餛說得是啞口無言,好在他應變能力極強,隨即一笑道:“爾倒打得好機鋒,既然如此,且請進來當麵請教一二吧。”
說罷,朱錫餛擺擺手,示意那些親兵將黎叔兒一行放入氈帳內。
進到氈帳裏,就見那迎麵是一張硬梨花木的桌案,設著文房四寶,旁邊擺著一個朱紅描金架子,架上插著四麵藍、白、紅、黑、綠五色旗幟。桌案後麵的帳壁上,還掛著一張雕花彎弓和緋魚袋,裏麵插著雕翎箭。
那朱錫餛坐到桌案後,幕僚站在其側,用一雙陰鬱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著黎叔兒、楊億、魏二苟和桃木妖等人。
“神醫仙鄉何處,聽口音好像是直隸地界的人氏啊,怎地會在山裏撞見徐三呢?”朱錫餛眯起眼睛看向黎叔兒,曼聲問道。
“小老兒確為直隸人氏,去那山西嗎,是為了接我那父母雙亡、苦命的外甥女,”黎叔兒還是一副不溫不火的表情,“至於為何會遇上徐將軍,隻能說是命該如此,才會陰差陽錯地被徐將軍硬勸至此,得見朱軍帥的虎威,亦是小老兒的造化。”
“不要鬧這酸文假醋的虛文,咱是粗人,聽不慣你們這些文縐縐的話,你就直說了吧,你到底懂不懂醫術,能不能治好我軍中兄弟們的疫病,若能治好,我以萬金重謝,若治不好,你們現在便走,省得日後大家麵皮上都不好看。”朱錫餛兩眼驟然睜開,目光如電地直視黎叔兒雙目,語氣森然地說道。
“不知軍帥可知否,遠在漢唐以前,這醫術便已有了,隻是稱之為巫術,又被稱為祝由之術,黃帝內經中對此有詳細記載,祝由術博大精深,可利用藥石、針砭及符咒禁禳來治療疾病,實不相瞞,小老兒就略懂祝由之術,僅憑剛才所見,便知貴軍營中諸兵士所染之瘟疫,絕非一般的瘴氣,實乃是招惹上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就是孤魂野鬼,才會被那些鬼魂下了蠱毒,繼而演變成了現在這般局麵。而且,恕小老兒直言,似這等瘟疫,普通的郎中隻曉得用那連翹、牛黃等涼血解毒、理氣平複的方子,卻不知其致病根源所在,豈非是南轅北轍、徒勞無功?”黎叔兒眼望朱錫餛,侃侃而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