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飛鳥與魚(1 / 3)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Sothemostdistantwayintheworld

是魚與飛鳥的距離

Isthelovebetweenthefishandbird

一個翱翔天際

Oneisflyingatthesky

一個卻深潛海底

Theotherislookinguponintothesea

這是秦飛最喜歡的一首詩。

別笑,誰說紈絝就不能喜歡念詩了,他好歹也是和江上陽、易紹遊一起靠近同一個大學同一個係的高材生,文憑實打實自己努力死磕出來的,他在文學上的功底一直很不錯,年少時候靠著這個不知道招惹了多少愛慕文藝的女孩子,隻是後來愛上了經商,不然文壇上估計又會多出一個文藝小青年了。

可是以前的他會念詩會作詩,卻很少細細地理解這其中帶來的情感體驗,就仿佛他朗讀得多麼深情並茂,都始終缺乏那一份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但是在認識易紹遊之後,秦飛就仿佛一下子開了竅,他化名作的詩都刊登到國際平台上去了,秦飛盯著那筆不夠他秦二少開銷三天的稿費,默默地關閉了通訊器的屏幕。

他和易紹遊,就像是飛鳥與魚。

說實話,這本該是易紹遊的心境才對,可是那個悶冰山的感情深沉如海,卻從來沒有一顆文藝青年的心,秦飛曾經玩笑似的給他念詩,隻收獲了一個“你是白癡麼”的眼神,秦飛內心那叫一個苦哈哈的,可是除此之外,易紹遊好像也沒什麼大的缺點了。

秦飛和易紹遊之間有多大的差別呢?

秦飛是半個紈絝,花心,濫情,懶惰,嘴賤,不上進,愛好享樂,渾身上下數下來,除了那張臉和多金的身份,似乎也就是一個講義氣的優點比較突出了,哪怕他是秦海材料的老總,很多人都覺得他隻是掛個名的。

易紹遊卻是個好得很難說得出缺點的人,他孝順,善良,專一,純情,肯奮鬥,吃苦耐勞,隻要是跟他來往過的,除了話少之外,也沒人說他哪裏不好,哪怕他隻是個不大的公司的副總,但有無數人覺得他前途無量。

他們是飛鳥與魚,卻不是雲泥之別,易紹遊是遨遊在大海裏的鯤,秦飛才是那隻搔頭弄尾的花孔雀,哦,對了,還飛不高。

所以秦飛就愣是不明白了,易紹遊到底是為什麼那麼死心眼地看上他了?

細算起來,其實秦飛和易紹遊之間的交集要比江上陽跟他們之間的多得多了,畢竟江上陽管著一個江家,又被四大幫暗中針對,周身都是麻煩,雖說是三個死黨,但一般情況下都是隻有秦飛和易紹遊呆在一塊兒,後來江上陽愣是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勾搭上的,那也不奇怪了,他都沒在場呢。

對於秦飛來說,易紹遊跟他的那些豬朋狗友不同,是個值得好好對待的好兄弟,從一開始,秦飛就對他格外關照——這也不能怪秦飛,他們雖然是同班同學,但是他第一次對這個沉默寡言的青年留有深刻印象的時機就是在大學軍訓後的第二天,他們大學因為另有活動而不能立刻放假,被殘酷的軍訓折騰得瘦了幾斤的青壯小夥子們幾乎餓得兩眼發光,軍訓一完,就迫不及待出門大搓一頓,但是易紹遊家境貧寒,隻有其母一個人賺錢養家,他也剛上大學,打工的錢都交學費去了,沒來得及簡直,所以還是保持著去飯堂打最便宜的飯的習慣,因為是同班同學,宿舍離得近,秦飛看過幾次,不過沒怎麼留意,直到那天,易母特地跑來學校給易紹遊送飯菜。

大概是易母怕自家兒子被同學笑話,所以她把易紹遊叫到了大學操場附近隱蔽的林子裏,把跨越半個城市帶過來的飯盒遞給他,素來剛強的女人心疼地看著易紹遊瘦削的臉,使勁叮囑他多吃一點,平日裏別太節省,當時秦飛剛好沒事做爬到樹上躺著睡覺,沒想到把下麵的一幕盡數收入眼底,他看到易紹遊飯盒裏一點兒都不精致的菜色,心裏的第一想法就是——原來G市還有這麼窮的人,看來他爸這幾年做的政績不行啊……

秦飛倒是沒有可憐易紹遊,他心地不壞,但也不是濫好人,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沒必要逮著一個人就愛心泛濫,隻是後來常常會有意無意撞見易紹遊在課業結束之後匆匆去兼職的場景,心裏便無端端有些佩服——沒錯,佩服,他秦二少生來有錢有勢,上麵有老子有大哥,幾乎都是個享樂的命,他雖然不吃喝嫖賭,但是也沒試過生活艱辛的滋味,中學的時候學校時常要求學生要去社會實踐,集體組織去做善事或者體驗各種工作,很多同學都覺得好玩,秦飛卻每每吃不得苦,如今見易紹遊努力賺錢還能不落課業,心裏頭就覺得這樣的人挺能耐的,是他一輩子都成為不了的人。

他們就讀的大學能被江上陽看上,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大學,就讀的專業也是重點專業,課業緊得很,幾乎天天滿課,易紹遊也拉得下麵子,完全不介意旁人知道他的家境不好,逐一給同棟樓的宿舍敲門協商,然後每天早上八點半上課前就早早出去幫他們買早餐帶回來,按跑腿一次多少錢這麼算,倒是讓他們這棟宿舍樓的男生們享受了一個學期沒有女朋友也有人送早餐的樂趣,學校論壇還戲稱易紹遊是早餐王子,言辭之中不乏羨慕嫉妒恨,恨不得這位跌落凡塵的小王子住在他們那棟樓。

秦飛的宿舍自然也是跟易紹遊“預定”了每天的早餐,秦飛有早起健身的習慣,每次都是他在易紹遊敲門的時候去開門拿早餐,兩個人同樣身上帶著汗,隻是同人不同命,秦飛有些唏噓,但是又想不到能幫忙的地方,他怕對方覺得他在施舍或者侮辱他,故而易紹遊給他們送了大半個學期早餐,秦飛也跟他隻是點頭之交,最多就是偶爾幾次故作胃口不好把刻意多買的早餐分給了易紹遊一半,他知道易紹遊買的肯定是最便宜的食物,一棟樓跑下來,吃什麼都不頂用,易紹遊也不拒絕,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秦飛自我感覺他對自己的印象不差,心裏難免愉悅——個個都拿他當秦二少,還沒什麼人給他發好人卡呢。

為什麼說易紹遊沒把秦飛當秦二少?因為別人都喊他秦少,隻有易紹遊會喊:“秦同學。”

秦飛簡直愛死了這個稱呼,每當易紹遊這麼稱呼的時候,他就忍不住開心地盯著對方,易紹遊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眼簾,問:“秦同學,你怎麼了?”

秦飛幹咳一聲,收回自己過於赤裸的眼神,總不好說他一個紈絝居然介意別人老拿他當少爺吧,隻能說:“沒什麼,隻是看到你的扣子沒扣好。”

撩妹無數的秦二少就這麼伸出手去幫易紹遊扣好了衣服上的扣子,末了,還對他電力十足地一笑,易紹遊怔怔看著他,突然頭也不回地就走了,秦飛見慣了他冷淡的樣子,也不介意,拎著早餐哼著歌兒回宿舍去了。

除卻早上的跑腿,中午易紹遊還去學校飯堂勤工儉學,這個時代其實很多事情都足以自動化,但是學校始終認為大家不能太過依賴科技,於是乎能人工勞動的地方都差使學生們自動自覺去幹活,秦飛時常見一堆女生嘰嘰喳喳著圍著他所在的窗口點菜,弄得易紹遊總是忙得很晚,匆匆吃點東西就趕去上下午的課了,秦飛便有意無意跟班裏的男生提了一句,大學時代的青年比較單純,哪怕是為了易紹遊的早餐也得講義氣,於是乎這個叫上籃球社那個叫上足球社的,一窩蜂的男生湧到易紹遊那邊打飯,女孩子們見他們個個牛高馬壯,就下意識地避讓開了,秦飛心裏得意,難得端著個飯盆去讓易紹遊給他打飯,易紹遊似乎知道他們是來幫忙的,飯量和菜量都弄得很足,搞得男生們感動得很,從此天天報道,所以即使易紹遊是個冰山的性子,周邊同學也沒有覺得他很冷漠的。

到了晚上,易紹遊便常常在校外工作,一開始是餐飲店的鍾點工,後來是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店員,如果秦飛原來隻是佩服他夠勤奮,現在就真的是對他五體投地了,因為在這樣的強度工作中,易紹遊仍然能在他們專業在期中考試裏保持前三名——當時的第一名是江上陽,不過那時候他們和他都不熟——每天遊手好閑談情說愛的秦飛的成績卻保持在中遊,百年難得一見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上進了,於是挑燈夜戰了幾天,但最終還是沒堅持得下去,又出門談情說愛去了。

他們真正熟悉起來的契機還是跟江上陽有關,恰巧那天班級聚會,因為班裏幾個土豪說要讚助,其他同學隻要空手來吃吃喝喝就好,易紹遊也難得出現了,當然,他不是來蹭吃蹭喝的,隻是秦飛找上他,有意無意地說大家都是同學應該多聯係一下感情,易紹遊想了想,覺得言之有理,便跟兼職的老板請了假,跑來參加聚會了,但實際上秦飛隻是覺得他把自己繃得太緊,不想這個和自己同齡的“偶像”把自己弄垮了,這才刻意舉辦了這次聚會,飯桌上點了不少滋補的菜色,把大家吃得肚皮滾圓臉色紅潤的,秦飛見易紹遊也吃了不少,很私心地把多出一份的補湯轉到他手邊,易紹遊沒有多想,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一盅湯未免浪費,便隨手端了過來,秦飛自覺自己幹了好事,心情都是極好的。

吃完飯之後便是轉戰KTV,易紹遊不太適應這樣熱鬧的場合,呆了半個小時就跟班長小小聲說要先行離開,班長也知道他平時兼職很辛苦,直接就放行了,秦飛見狀,立刻故作今天頭疼想回去休息,大家夥兒趕緊讓易紹遊幫忙把秦飛送回去,秦飛眨眨眼睛——呃,其實是他想送易紹遊回去,因為最近北9區的夜晚挺不太平的,一個人落單肯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