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今日格外熱鬧。
春意朦朧,柳絮紛飛,整個臨安籠罩在一片氤氳的煙雨中。今日天氣本不算大好,但臨安城的人們都將手中的油紙傘高高舉過頭頂,隨著洶湧的人潮,一點一點往西湖邊上擠去。
今日是城內最大的男風煙花之地——南苑一年一度的舞魁比賽。以往每一年,凡比賽中脫穎而出的,不是被某位王爺贖走,就是成為南苑的當家花旦,名動整個臨安城。所以,南苑的舞魁比賽是臨安城每年最受關注的比賽,亦或說是節目。南苑每年比賽之前都會在西湖中心用兩艘豪華大船拚接成舞台,有錢的公子王孫自然會在那兩艘大船上入座,近距離觀看比賽。而沒錢的平民百姓則隻能站在湖邊遠遠觀望。不管遠近,隻要能夠一睹佳人風采,就算隻能看見一個背影又如何。
人聲喧嘩,摩肩接踵間,一位藍衣少年由身旁的小廝護著,正不耐煩地皺眉向前觀望。少年生著一張冷峻的麵容,細長的鳳眼此刻正盯著前方許多人處,緊閉的薄唇微微透著一點戾氣,好看的劍眉斜飛入鬢,黑亮的頭發用一根藍色緞帶鬆鬆的紮在腦後。
“我說主子爺,今兒個恁的不坐馬車?平日出門,哪一次不是好大的排場,那路邊的百姓哪一個敢像今日這樣齊整兒地擋在爺前麵?今日曉得要來觀望這舞魁比賽,您卻非得步行,連多叫幾個護衛幫您開路都不讓,您看看您看看,這不,怎的走得出去呢這....”少年身旁的小廝見實在人多,一邊心疼他主子爺身體,一邊又惱這些百姓一個個的把這路堵了個水泄不通,便忍不住抱怨,說出這許多話來。
“小順子,今日你話忒多了些,難道是不滿玄靈如此行事?”少年低沉的聲音聽起來冷漠異常,平白給人一種不容反駁的霸氣和壓力。
“奴才不敢!”小順子趕忙彎下腰道,“奴才隻是擔心主子您的身體,這涼天兒細雨的,萬一把您給凍著了,奴才可怎麼向皇上交代...”
“大膽!”玄靈低聲喝道,“人多耳雜,豈容道出身份?要是給人聽了去,上頭責罰下來,我倒看你怎生承擔!“
小順子身子一顫,忙自己掌嘴,一迭聲”奴才多嘴”後,再不敢言語。
南苑蕭笙館,此刻正裏裏外外忙做一團。那些個下人端水的端水,拿衣服的拿衣服,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裏屋,一個纖細的背影端坐在鏡子前,傍邊的兩個侍女正仔仔細細的為他束發化妝。左邊一個描眉點唇,右邊一個束發貼花。一個侍女看著鏡子裏的臉,忍不住道“詩楓公子真是貌若天仙,就算是漂亮的女子怕也及不上您分毫,今日那些個男子自是不必提。”
鏡子裏那張臉此刻妝已化完大半,細長的眉黛,直挺精巧的鼻梁,薄而細小的軟唇,還有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眸,配上頭頂的花飾,宛若天仙。不過這張臉卻冰冷如霜,沒有一絲表情。
“奴婢鬥膽,詩楓公子今日心情似不是上佳呢。”另一位侍女一邊為他點上最後的胭脂,一邊輕聲道。
“小雪不必多言,本公子心中明了。”朱唇開闔,話卻不近人情。
“媚兒,趕緊把公子的衣裳拿過來。”小雪向著外邊大聲道。
那個叫媚兒的侍女趕緊拿著衣裳跑進來遞給小雪,小雪則將衣裳遞與公子穿上。
慕容詩楓這才站了起來。一身白衣隻在袖口與領口處繡上了些許花色,衣外隻披一層淡青色的薄紗,頭發用一根紅綢紮了中間一束,右前額貼了一朵白色的茉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扮。
“奴婢多嘴一句,公子今天的打扮是否太素淨了些,好歹是咱們南苑一年一度的舞魁盛會,您這樣怕有些不合場麵。”剛剛稱讚詩楓漂亮的侍女小心翼翼道。
詩楓沒有說話,隻用眼角斜斜的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
“愚蠢。”小雪輕蔑道,“公子這樣打扮,在那些花花綠綠的男子中間豈不更加搶眼。那些個公子哥兒看慣了五顏六色的盛裝,咱們公子這身打扮,定會使他們過目不忘。再加上咱們公子天生麗質,想不勝出都難。”
“奴婢愚昧。”那個侍女小聲道。
“小雪,咱們走吧。”詩楓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