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萻醒來時, 發現月亮已經升到半空中。
她在黑夜裏的荒蕪林裏醒來, 慢慢地摸索著爬起身, 手指碰到地上幹枯的草, 冷靜地判斷著目前的一切及自己的處境, 並沒有驚慌失措。
突然, 遠處傳來一聲嗥叫, 不知是什麼黑暗生物,這叫聲格外的凶惡淒厲。
她僵硬了下,繼續摸索, 終於翻身坐起來。
黑夜的荒蕪林的危險度不比妖精森林低,這裏的一切都顯得如此荒蕪,甚至沒有什麼動物, 隻有行走在黑暗的生物, 比起妖精森林來,更危險幾倍。雖然有月光, 可是月光在這裏變得慘白一片, 那黯淡的月色灑在枯萎的林木間, 更顯陰森, 能輕易地勾起人心中的黑暗及恐懼。
遲萻坐起來後, 就不動了。
她的一隻手搭在臂彎上, 仿佛在思索著什麼,另一隻手則撫著身上的衣服下擺,緩慢地繪著一個血符。
終於, 符成時一道靈光乍現, 遲萻毫不猶豫地將這符往左側的地方拍打過去。
這虛空畫符的本事還是遲萻在上個世界學到的,年身上的符紋是一種非常精深的正宗道家符籙,可惜她在那個世界裏待的時間太短,沒能給她更多的時間參悟,唯有這虛空畫符是最熟練的。
隨著血符擊中對方時,血光閃現,也讓遲萻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披著鬥蓬的妖精不得不離開隱藏的地方,以躲過這一擊,隻是他橫手擋住攻擊的地方仍是被血符擊中,整個手掌血淋淋一片。
滲淡的月光照亮對方的身影,也讓遲萻看清楚這隻妖精的模樣,正是去年在罪惡之城所見的那名妖精。
此時他用震驚的神色看著遲萻,說道:“你是占卜師?不對,占卜師沒有這樣的能耐。”
遲萻緩緩地站起來,看著他,並不言語。
妖精並不在意手上的傷,一道優美的妖精咒語流動,他手上的傷很快就好了。弄好手上的傷後,他朝遲萻走去,站在她麵前打量她,說道:“你是迪奧普斯的情人,我不會殺你。”
聽到這話,遲萻心裏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個非常溫暖的微笑,客氣地問:“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我叫塞西爾,曾經是火妖精一族。”塞西爾說道。
遲萻唔一聲,“曾經?那現在”
“現在我隻是一個被驅逐出妖精森林的人。”塞西爾麵上露出悵然的神色,然後看她一眼,又道:“當年塔蘭斯國的王妃懷孕時,我恰好路過,親眼看到迪奧普斯出生,他繼承塔蘭斯的祖先最完美的妖精血統,是人類中難得的妖精與人類結合誕生的完美後代”
塔蘭斯國的第一代國王是一名妖精,也因為這位妖精的祖先,才能使得塔蘭斯在大陸中的地位強盛,塔蘭斯的王室都是妖精的後代,一代代傳下來,直到迪奧普斯出生。
迪奧普斯是塔蘭斯國王室中曆代那麼多的子孫裏最完美地繼承先祖妖精血統的王子,與世隔絕的妖精森林由此為他打開。
遲萻看他悵然的模樣,眉心跳了跳,終於忍不住問道:“不知閣下將我捉來有何目的?”
西塞爾忍不住又看她一眼,發現她竟然沒有害怕恐懼,依然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不慌不忙的,仿佛此時她並非是階下囚,而是身在華麗的宮廷中一樣從容。
顯得實在是特別。
“你看起來很與眾不同,怪不得挑剔的迪奧普斯為你傾心。”西塞爾說著,忍不住笑了,“不過迪奧普斯現在應該很憤怒。”
遲萻沉默,不用想也知道那位王子殿下現在有多憤怒,該慶幸的是,這份憤怒不是針對自己,不怕他犯蛇經病。
反正他要犯蛇精病也不是針對自己,遲萻並不擔心。
事後遲萻才明白,自己此時的想法有多大錯特錯,讓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要帶你回妖精森林一趟。”西塞爾說。
“為什麼?”遲萻忍不住問。
“你不必知道。”說著,西寒爾將手放在唇邊,朝黑暗的荒蕪林吹起一道古怪的哨聲。
不久,遲萻就感覺到有什麼強大的東西往這兒接近,她渾身緊繃,掐著手心,警惕地看著西塞爾。
很快地,遲萻就看清楚那穿過枯林而來的東西,是一隻巨大的三頭夜梟。
夜梟的三個腦袋齊齊看過來,表情非常凶惡,它身上攜帶著黑暗的血腥味,讓人膽寒。這種黑暗生物非常強大,人類最強大的騎士都不敢與它們正麵相對,遇到時大多數是繞道而行,可這隻妖精卻能驅使它。
妖精親近大自然,厭惡一切黑暗,隻有墮落的妖精才會與黑暗為伍。
顯然,西塞爾被驅逐出妖精森林後,現在已經墮落了。
在西塞爾上前要捉她時,遲萻忍不住後退一步,一道符就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