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第三天,我們看到希望了,終於有人光顧這裏了,那是一個老婆子,她臉上的皮皺巴巴的,表情冷漠,她遞給了我一點幹糧和兩碗水,我小心翼翼的接著。
那個佝僂的老婆子放下東西就準備走,我立馬喊住了她,請求道:“多給點東西吧,求您了,這姑娘扛不住了,會餓死人的。”
老婆子沒有轉身,但她冰冷的聲音傳來了:“餓不死,我是過來人,我知道分寸!”
說完,她直接就離開了....我用盡最後的力氣錘了一下鐵門,但,隻要希望不滅,我們便不毀。
有東西填肚子總比沒東西強,無論如何,我都要撐過去,於是,我拿著吃的,全部給了林然,叫她吃飽,林然看到東西眼裏終於閃出了一丁點光,她雖然神誌不清,但她不傻,她再餓,也非要分一半吃的給我,她幹裂的唇張了張,道:“你不吃我就不吃。”
我知道,她是怕我先倒下了,她那時跟我說的越艱苦她就越想抗爭,其實是安慰我,事實上,她一個人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的那段日子,她的意誌真的快被磨沒了,她都快有輕生的念頭了,但後來看到我來了,才給了她勇氣和毅力,支撐她活下去...她說,兩個人都活著,才是給對方最大的安慰和鼓勵,如果我先倒下了,那她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所以,她叫我必須好好的活著,即使我說了再多遍我不餓,她還是硬要求我吃一半,我拗不過她的倔性子,隻有把這幹巴巴的可憐的一點幹糧,分開來,一人一半,此刻,它就是豐盛的佳肴,我們一點一點吃著,生怕浪費一點屑末。
吃了點東西之後,林然才總算恢複了一丁點氣力,她說話的聲音也稍微大了點,口齒也清晰了一些,她嘴張了張,欲言又止,終於,她還是開口道:“我想方便一下。”她開口說這話得有多艱難,唉,不過,我還是一下領悟了她的意思,於是,我轉過身,背對著她,看著牆。
不一會兒,我就聽到了灑水的聲音,這聲音刺激著我的某根神經,我都有點不淡定了。
完了之後,林然說:“可以了。”
我一回頭,才發現她又坐回了她的風水寶地,也就那塊稍微幹淨點,但也隻是相對來說,林然呆呆的看著我,忍不住道:“好久沒洗澡了,難受!”
唉,這話直接刺激了我的痛覺神經,我突然想起剛上大學那會兒,林然可是學校裏女神般的人物,幹淨漂亮,這樣的女孩子,估計一天不洗澡都難受,更何況,這是多少天啊,別說洗澡,就是呼吸到新鮮一點的空氣也是奢侈。估計對林然來說,饑餓是第一折磨,髒臭就是第二折磨了,還有第三折磨,就是在我眼裏的形象徹底毀了。
堅強如林然的女人,這個世界上恐怕剩不多了,這次,是她第一次說出難受兩個字,可見,這得有多難受,我也渾身發癢發燥,我知道這感覺,確實比死痛苦。
林然看我半天說不出話,她趕緊擠出一絲笑容,安慰自己也像是安慰我,道:“沒事,我們出去以後,我一定要洗三個小時的澡!”說完,她還一臉憧憬的樣子...可是,她憧憬的這個美好場景猴年馬月才能變成事實?首先,逃出去是絕對不可能的,那隻有等他們主動放了我們,或者,有人來營救我們。
我們消失這麼多天,林然父母肯定也都是急瘋了,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反正也沒有人關心我,我家裏人他們是死是活我也是不知道的……
我靠著這兩點信念不斷的鼓勵自己,再苦再難,都要堅信,陽光會在風雨後出現的。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意誌力越來越薄弱,在這人間地獄,待的越久,人越不像人,原本,我的體質算可以的,畢竟在一直以來吃過不少苦頭,也訓練出了健碩的體格,可是,這鬼地方就是有本事讓體質強壯的我也徹底崩潰,坍塌。
這種痛苦沒人能夠想象的出來,隻有親身體驗才知道,日子長了,這地牢基本就成了糞坑,味道相當刺鼻,一說話,惡臭就被吸入了胸腔,整個人就直接呼吸不暢痛苦起來。日複一日,我們過著吃在糞坑睡在糞坑一切都在糞坑的日子,說起睡,還真沒真正的睡著過,光是圍在我們頭上轉的屎蒼蠅就足夠煩的我們睡不著,更別提饑餓和氣味還有渾身發癢的多重折磨。
那個送飯的老婆子就跟機器人一樣,總是麵無表情的送來了點吃的,再麵無表情的走,沒錯,我們餓不死,但每天都在餓,是那種徘回在生死邊緣的餓,我的意誌,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很多時候,我隻有靠幻想,幻想出去以後能喝上一口幹淨的水,能睡一個整覺,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靠著未知未來的這些,我才能勉強的給自己一點希望活下去。
又有時候,我想著自己的過去,想起我被打過,被算計,活的窩囊活的憋屈,但至少,我還是個人,如今,我卻淪為了畜生,甚至連畜生都不如,起碼豬圈還會有人打掃,我們這,誰來打掃,掃到哪去?